阿虎立刻绞尽脑汁回忆:“当时,兰若身边还跟着两人,他们说话的口音很怪,听着像是南方人。”
“这点村长已经讲过了,说点别的,要更具体!”
“具体,具体的话——”阿虎继续道,“那时候兰若手里空空,另外两个人好像有拿着兵器。”
想到那场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兰若的样子,啧啧啧......”
他一边模仿起当初的兰若,一边开口形容。
“站在高处,全身着黑,脚踏积雪,身上自带一番武学宗师气度。我还记得当时兰若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他身边的人则是腰佩兵器,双手抱胸,脸上面无表情。风一吹,雪一飘,哇,这小子简直——”
闻风声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觉得很帅,很羡慕他?”
阿虎发觉眼前这个不露声色的女人比笑里藏刀的祝离积还要可怕。
他眼神一肃,立刻否认:“肯定不会啊,这兰若不走正途,尽学些歪门邪道,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已经被自己人气过一次的闻风声再也忍不住了:“你还要废什么话!”
随着她的大吼,屋里传来东西滚到地上的声音,眼前的阿虎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再这么聊下去,两人就要和阿虎探讨江湖人的衣装品味了。
风小姐食指抵住阿虎额头:“我问,你答,明白吗!”
阿虎乖巧点头。
“另外两人拿的是什么兵器?”
“看不出来。”阿虎生怕闻风声又发火,补充一句,“长的都很奇怪,我只知道,肯定不是刀枪之类的东西。”
有了,两人使的不是主流兵器。
“他们有没有交流些什么?”
大概是没把乌坑村的村民放在眼里,他们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顾忌村民。
阿虎还记得些片段:“有,有的。”
......
“兰若,好了没有?”
兰若还死死抓着村长的手:“我还要跟村长多说几句。”
那南方人哈哈大笑:“你还恋家吗?”
“这么多年没见,只想和乡亲们多聊聊而已。”
阿虎看到村长流露出的惶恐神情,显然他是不想和兰若聊下去。
“要叙旧就快点,时间不多了,金昆说过,我们还得去见武尊呢。”
......
祝离积惊诧道:“他们要去仓城?难不成是认为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了,也想去挑战武尊?”
闻风声脸色难看:“乌坑村在阳城南侧,我想我们是错过他们了。”
念此,两人也没有心思再问,闻风声直接掏出三张白纸。
“你描述他们的外貌衣着,不能有半点差错,要是出了什么事拿你是问!”
他只是说了一会,闻风声就完成了三幅画像。
阿虎指着闻风声的画像惊奇道:“没错,就是他们仨!”
祝离积毫不意外,自小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好像无所不能,要是祝离积发现她有什么不擅长,这才能让他意外。
闻风声收起肖像画,两人就此离去。
临走前,祝离积从怀里掏出块“玉”丢给阿虎。
他看着阿虎一脸惊喜的表情,笑嘻嘻道:“过个好年。”
此时村长家中——
任先生喝了口冷水,看着华阳法师又是把脉又是询问,为村长检查身体。
“法师也懂这个?”
“不懂不行。”华阳放下手,“创功不懂体,怎么能成呢?”
“老施主,你只是失了血气,本固未缺,多养几天身子就好了。”
村长连声道谢,继而下去为他们收拾房间。
任先生见华阳双手合十,嘴中喃喃念着经文,可望上去却给人出尘之意,让人总有种别扭感。
当初如果不是紫薇指出,他根本就意识不到人群中还有个和尚。说实话,要不是那颗光头和僧衣,任先生看不出华阳是个僧人。
他愈发觉得奇怪:“法师,你念的是什么?”
华阳笑道:“不过是普通佛经,任先生何出此问?”
任先生不好直说,只得委婉开口:“觉得您念的和别的和尚不一样。”
“哈哈,贫僧还是个小沙弥时,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华阳至今还能想起当初师父那似是无奈的复杂表情:“恩师说我念起经来不像僧人,佛性太浅。也许是对贫僧太失望了,给起的法号也与其他师兄弟不同。”
任先生重复念着:“华阳法师......”
“其实贫僧也有个疑问,不知任施主可否解惑?”
“法师请讲。”
“任先生身为暖玉,明明不能修武,为何对武功秘籍如此了解,如此看重?”
华阳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敏感。
任先生反问:“法师又为何如此痴迷武功?”
华阳法师对此没有犹豫,他只是想了想,便开口道:“贫僧是位孤儿,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寺里僧人抱回,听师父说,我们一家全是被冻死的——”
“等我长大后,十多岁那年,南方又出了场大雪灾,寺里的僧人也都被冻死了......”
一段沉重的回忆,在华阳嘴上却像鸿毛般轻。
“此后多年,我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当初寺院的一切:早课时由嘴而入渗到骨髓的冷意,大殿里散乱的木鱼声、师父身上的处处冻疮......”
任先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听着。
“有感于此,贫僧在二十岁发下大愿,誓要创出一门完善功法,不求上天入地,只愿百姓人人得以修持,从此可以不受阴气寒毒侵扰之苦。”
任先生回想起华阳对自己功法的传播毫不吝啬,想起功法中处处对渴望温暖的描述。
“原来法师是因此才苦心收集各类武学。”
既然法师已经敞开心扉,任先生也没藏私:“我倒是有所不同,虽然我是个暖玉——”
他又想起了那个风雪下的铁皮车:“但因为某件曾经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我对天下受寒人的痛苦也感同身受,从此我的人生多了件必须要去做的事!”
“但对我来说,暖玉是远远不够完成这件事的,我必须要找到比暖玉更强的人——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寻找着,一边还得给未来的这个人开拓出新的武学道路,为她量身打造出一本前无古人的武学功法!”
任先生像是想到什么,轻松微笑:“虽然艰难,不过也大有趣味。法师,我们的区别如同两条岔路,你的功法立意就要求高效简洁,必须够简单,人人都能练的会、练的好。还要对比明显,每次突破都有出众效果。”
“而我要创的功法根本不必在乎这些,难度、适应性我都不关心,我追求的只有一点:最强!”
华阳法师的瞳孔在石片光芒的照应下熠熠生辉:“任施主也有大愿?”
任先生微微一笑:“法师,吾道不孤。”
华阳低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