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厮捡到那破旧袋子后,以为是旁人的恶作剧,随手丢入自己房内不再理会。
过了段日子,小厮突然急需某样事物可以装入大量腌货,一来二去就想到了前头的那个袋子,等他将袋内之物倒出,看见上面写着“李家主亲启”时,才知坏了大事。
“哦,原来还有这一说法?”天蓝将杯中暖酒饮尽,旁边侍女烫过一壶后又给他斟满,任先生身前的酒杯却依旧满溢,似乎没有动过。
李承言苦笑道:“是啊,原本不过一件小事,眼下却需两位照应了。”
邀请天蓝的正是李家人,他们早就翘望已久,不知催过他多少次,但当时紫薇之事还没着落,直到现在天蓝得了空,才携任先生一同来了李家。
天蓝饶有兴致问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李承言原本言无不尽,可天蓝问及此事时却支支吾吾道:“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先生淡淡道:“李家主,切莫讳疾忌医啊!你言语不实,我们也难以分明情况,更别说如何帮助你了。”
天蓝见李承言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就是不肯说的样子,恼火之下鼻头翕动,皮笑肉不笑道:“李家主如此忌讳,那些纸上大抵是关于买卖上的事吧。”
李承言脸上肌肉一动,半天不出言语,显然是默认了天蓝的话。
“再让我想想,冰原上获得的各类物品,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得的,说珍贵有余,但犯不着说违反法度,可这该如何威胁李家呢——”
天蓝幽幽道:“那李家卖出的东西里是有开脉之物咯,是软香草?还是阴蒿,或者不止这些.....”
李承言身体瑟瑟,面如死灰,看样子显然全被天蓝给说中了。
人体有别,有的人开脉如吃饭喝水,对有的人来说却比男人生孩子还难,这时就需要药材的辅助,因此这种东西有多少都不够。
仓城邻近冰原,此类物品颇多,是以外界愿花高价收购,李家能有如今地位,大部分功劳都在于此。
“枉我之前以为天蓝是个难得的英雄豪杰!”
一个人再也听不下去,从屏风后转出。
“李家诚意请你,你就这样欺辱爹爹?”
“不得无礼。”李承言呵斥后,又向两人介绍,“这是小女李墨。”
那女子衣着高领窄袖,凝眸似水,肌肤吹弹可破,容貌俏丽,天蓝扫过一眼后便不再看了,任先生则自始至终漠然低头沉思。
李墨还想开口,但见父亲神情严肃,似乎又要斥责,只得恼怒跺脚后离去。
“小女顽劣,自小夫人宠溺,又整日舞刀弄剑,全然没个女人样。”李承言对两人笑道,“不过她崇尚武学大家,一直心念天蓝兄弟,知道我们邀请后,喜不自禁......”
任先生出言打断他的话:“李家主,还是先说事吧。”
李承言此时又神采飞扬,完全没有方才秘密被揭晓的可怜模样,直教人怀疑他前头是否只是在假扮该有的反应。
或许他就是在装可怜。
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在意,但不能没有。
李承言早就想明白了,任先生暗暗道:这才是一个家主该有的风采。
天蓝浑没受李墨话的影响,似乎那女子从未出现:“你不用惊慌,这事我可懒的管。”
“人体内自有无穷宝藏,何必诉诸外物,徒污了身体,坏了自身修行。”天蓝的言语间满是轻蔑,他对待天下人视作珍宝的开脉之物,同粪土没什么两样。
“武尊看不上这些,开脉时从来不用,我自然也看不上。嘿!不准贩卖的命令又不是他老人家下的,你是否遵从可不干我的事!”
李承言似是早知天蓝反应,但他还是笑道:“谢少主的话自然也要遵从。”
几人默契揭过此事不谈,李承言又继续讲述道:
“那上面就是我李家有关贩卖开脉之物的种种记述,在下压的最后一张纸上写着:要不想这些东西传遍,就于七天后去仓城最大的那边沙提地,在那里插一杆黑旗表示愿意商谈。”
听到沙提两字,任先生手指不禁一颤。
难道是舍矢那群人吗?不对,钱财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应该是巧合。
天蓝诧异道:“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也不见仓城有何传闻,或许是个胆小的家伙,见吓不住你就放弃了,这种事何必一定要找我呢?”
李承言叹了口气,将之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其实不只是李家收到威胁,赵家、秦家、于家等等仓城有名家族都有收到类似的东西,他们还曾因此事聚集商议,只是当时李家小厮还未禀报家主,故此不知自己亦在局中。
李承言当时还道是自家势力最大,他人不敢侵扰,因此看到其他家主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时,依旧游刃有余,见他们一致决定不做理会,还暗自哂笑。
等过段时间小厮上报这要命大事,李承言才知坏事了,但约定时间早已过去,就是花钱破灾也迟了,李承言只得惴惴不安的等着,暗自祈祷先祖保佑李家不失。
天蓝一手撑着脸笑道:“这不是没事吗?”
李承言惨然摇头:“就是没事,眼下也快出事了。”
过了几周,一干仓城豪族都快忘记此事时,又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获得讯息:既然不信,那他们复仓帮就要拿李家先开刀,给他们看看轻视自己的下场!
任先生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天蓝却在想着:复仓?覆仓才是!听意思这是要把仓城一众人尽皆压服,好大的口气!
他冷笑道:“面都不敢露,这复仓帮又有何惧。”
李承言却道:“这复仓帮绝非是一群夸夸其谈之辈,那位号称“覆尽天下刀”的于家二少爷就曾和他们打过照面。”
这称号倒是威风,可天蓝想了好久才想起有这个人,他面容古怪:天下刀,不就是那个被自己三指打的刀脱手的家伙吗?
“那于家二少爷见有个行迹鬼祟的家伙在门外留下石板,上面满刻着威胁之语,他认定此人是复仓帮的一员,于是带上七名武师一同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