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
任先生见他瞳孔无神,声线虚弱,忍不住开口问道。
“咳咳咳。”天蓝咳嗽两声后勉力回应,“一个不注意,染上风寒了。”
“那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进屋!”
任先生上前搀着天蓝,扶住身子进了身后的屋。
“没大碍的,丝。”
紫薇看看任先生,又看着天蓝,许多年不曾见,他们是如何这般熟络的。
这位叫天蓝的大叔也有意思,称任叔叔为丝,难道这是叔叔的名字?
任先生淡淡说道:“我现在又重拾了任姓。”
天蓝从善如流,又问起任先生:“阿任,找到了?”
任先生将天蓝扶到床上,盖给他上厚被褥:
“不错,就是她,你看!”
他迫不及待的将紫薇拉到天蓝面前,像是长辈同好友炫耀自己的懂事孩子一样,紫薇望着天蓝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挂起个大大笑脸。
天蓝看了良久,扭头看着天花板感慨道:“当初来到仓城,我已经打算留下了,你却说要继续走下去,直到寻到赤霞为止——”
“我本以为这只是你赌气的话,于是这么多年一直在仓城等着你,不曾想真被你找到了,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风顺着硕大的门洞钻入房中,墙壁上摆着的各类兵器发出森冷的白煞,印在人脸上,天蓝说完后,脸色潮红,又是咳嗽个不停。
任先生见状走到门前,取出三五石片刻下阵法后,埋在门口下方。
“你这门是怎么回事?”
“哦,昨夜雪太大,今天早上堆在一起把门堵住了,于是我稍用了点力推门,门板就被我掰断了。”
......
看着天蓝坦然的神情,任先生和紫薇一时无语。
这家伙比我还难对付,可怜了任叔叔。
任先生嘴角一抽:“就算你现在不是暖玉了,从前我们一起学过的阵法呢?你不会布下几个阵法吗,在门口傻站着吹风!”
“你说那些鬼画符啊!”天蓝满不在乎道,“谁有心思记那些玩意,我早忘光了!”
紫薇突然又有些喜欢天蓝了。
任先生扶额叹气,这感觉太熟悉,短短几句话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从前在雨都也是这样,他们都是暖玉,学习阵法是免不了的,天蓝那时就极其抗拒,不肯用心去记,每次都把老师急的跳脚,骂他又傻又蠢,最后都要自己帮他蒙混过关。
他不再多说废话,拍了拍紫薇脑袋对天蓝直言不讳道:“我们要去雨都。”
天蓝脸色古怪:“我当然知道,你带着这个小姑娘出现在眼前时我就知道了,可雨都的路不是这么好走的......”
“怎么个不好走法?”
“现在说不清,要你亲自去看。”
可天蓝现在的状态显然是走不动路的,任先生想了想后又问道:
“附近有药铺吗?”
“出门右转,半里外是有一家。”天蓝明白了任先生的打算,但他提醒道,“他家的坐堂郎中手黑的很,宰起人来绝不手软!”
“不看病,给你买点药而已,费不了多少钱。”任先生对紫薇吩咐,“照看好天蓝叔叔,我去去就回!”
我还年轻呢,什么时候就成叔叔了!天蓝哭笑不得,目送任先生离去的身影,头重重落在枕上,一时无言。
紫薇初入陌生人家中,显得十分拘束,她缩头缩脑看着屋内的摆饰,不由得同自己在阳城住的那件瓦房比较起来。
“这间屋子倒是空旷,大的都能刮起风了,可里面实在是太过寒碜了,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一大堆的兵器......”
紫薇突然看到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铁锤,小女孩忍不住好奇想伸出手摸摸是什么感受——
原本不出声的天蓝却冷不丁道:“喂,别调皮,伤着你了我不好同阿任交待。”
紫薇手一哆嗦,差点被上面的尖刺划伤,她收手惊讶道:“你还有力气说话?”
“我又不是快死了,风寒而已。”天蓝虽说风邪入体,身体却不曾抖动一下,“若是这样就动弹不得,那我武功不是白练了?”
“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天蓝见紫薇不出声,又随意问道。
紫薇小心翼翼回答:“紫薇。”
“好名字。”天蓝的称赞让小女孩心中一喜。
“一听就是阿任取的。”
紫薇才浮现的得意笑脸转瞬即逝。
天蓝看着紫薇的精致面容,不禁幽幽叹道:“赤霞啊——原来他的希望就是这模样......”
一颦一笑极其自然,情绪都写在脸上、不懂隐藏、有点小聪明,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紫薇给天蓝的初步印象就是这样,没人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可阿任寄托在她身上的希望,这个孩子究竟能做到吗?
紫薇见天蓝皱着眉头,显得极为忧愁,她不知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错了,小声问道:
“你怎么了?”
小女孩看上去很害怕,天蓝回过神,不禁暗骂自己多事,当年从雨都出来后,自己能料到之后的变化吗?
任先生既然选择相信紫薇,自然有他的道理。
天蓝对紫薇笑道:“没事,刚才觉得冷了。”
......
紫薇托着脸望向洞开的大门,和天蓝才认识,她也没什么话同他说的,此刻小女孩眼巴巴望着外面,一心盼着任先生的身影。
外面的雪愈大了。
不多时,披着天蓝灰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紫薇见此不禁浮现出笑脸。
那人走近看清脸后,果然是任先生。
他进了屋对紫薇笑道:“半个时辰前雪刚刚下大,要是我们来晚一点,他就要被冻个半死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包,放下另一只手上的砂锅,拍去身上的风雪后道:
“掌柜的一听我是为天蓝买药,知道他家没有,特地借了我口砂锅。”
半睡半醒的天蓝此时被任先生的动静吵醒,听到他的话后冷哼一声:“那家伙坑了我这么多钱,借我口锅怎么了!”
任先生也不同天蓝争辩,他将药材放入砂锅,倒入凉水后,又在屋内翻找柴火,不想半天也只得找到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