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
王赞起床来到窗户边，将自动窗帘收起，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屋内顿时染上一层金色，楼下草坪上，那位风老先生正在练拳，动作不急不缓，有板有眼。
仔细看了一会，有点类似太极，但在每个动作结束时，又会瞬间发力，王赞能清晰地看到老者拳到，或是掌劈的那些空间处，有明显的涟漪波动，颇为玄妙。
咏春？
王赞低吟了一句，对这套拳法产生了兴趣，忙转身下楼来到草坪上。
离着老者十来米远，他静静地等老先生打完收功后，才继续上前。
“风爷爷早。”
“早。”老人笑容和煦地回应，转身面对着王赞。
“您刚才打的是什么拳？”王赞不掩饰好奇，出声问道。
此时，有一男一女两位仆人端着餐盘，从屋内走出来，走向草坪上的露天桌椅。老人对王赞做了个请的手势，王赞半转身，也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僵持了不到一秒，老人呵呵一笑，也没客气，先行一步，王赞落后半步跟着。
“这是我风家祖传的拳法，名叫寸金。”说着，老人偏头看了王赞一眼，有心试探他，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还有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王赞联想到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当中地精NPC有句名言：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时间就是生命。”
王赞也不确定这个“寸金”取自何处，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这两句话，就把自己仅知道都说出来，蒙呗。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笑容愈发灿烂。
“你说的不错。许多时候，就因为差了那么一点点，导致的结果千差万别。不只是以武对敌，人生许多事，也是这样，造就了无数遗憾。”
王赞默然点头。
说着话，他们已经来到桌旁，各自落座，开始享用早餐。
用完早餐，先前那两名仆人再次出现，收走了餐具，等他们离开，老人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在城里是不是惹了什么事？”
还真是直接啊，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不过从昨晚陈绍杰对老人非常尊敬的态度来看，眼前的老人在这个家里地位不低。
所以，没必要瞒他。
“我们偷了点原石。”
老者没有惊讶，而是像非常感兴趣似的，继续笑道：“不是一点吧？你们昨晚来了之后，城中的动静可是很大。你们偷的是哪个地方，电站？”
熟门熟路啊。看来有偷官方原石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城北原石储备库。也就十五块。”
听到这句回答，老者终于动容了，猛吸一口气，认真打量起王赞，好半天才继续道：“即使你是行者，就凭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从储备库偷走原石。”
“我不是怀疑你说谎，一定还有其他人。”
老者投过来的目光，让王赞差点不敢直视。
“的确还有另一个人，但不是我们一起的。他比我先到。”
根据老者的反应，王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那位同行解除了严密复杂的警报系统，才使得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自己是捡了个大便宜。
老者恍然地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小杰一直想成为超凡者，但他父亲不允许，两人因为这个，关系一直闹得很僵。去年他们父子终于大吵了一架，接着小杰负气离家出走……这父子俩都是驴脾气，唉，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不过也受到了磨练，成熟不少。”
王赞不知如何接话，只好乖乖当个听众。
老人怔怔出了会神，半晌回过头来，自顾自笑了笑，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说一天不到，您会信吗？”王赞打趣地说道。
老人严肃地瞪了下眼，随即又笑道：“为什么不信？有些人是可以一见如故的。当年我也有位认识不到一天，就能互相为对方舍生忘死的知交……”
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陷入回忆中，话没说完，老人又沉浸到了往昔。
王赞也不去打破这宁静，转了个身，看着远处一座山峰，看白云在山巅飘来荡去。
不知过去多久，老人又突然问道：“小子，你想学拳吗？”
当然想啊。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这块料。
王赞回过头，犹豫了一下，郑重点头道：“想。”
“我知道你在好奇，为什么我不教小杰。唉，他肯不学，我也没办法呀。”老人一脸的惆怅和无奈，就像有不肖子孙不愿继承祖业。
“钞能力也是一种超能力。”王赞悠悠说道。
老者沉吟了几秒，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头一把年纪，气血很旺盛，声如洪钟，震得王赞耳膜生疼。
“小杰几乎没什么朋友，你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朋友，说明他认可你。而我，看你也很顺眼。”
这是在跟我解释为什么教我拳法，然后希望我回报在陈绍杰身上？
王赞无言点头，表示接受。
瞬移能力，再配合这套实用性和杀伤力都极强的拳法，二者相辅相成，就没有短板了。
我可以当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
王赞好似找到了穿越后的人生定位，很是期待。
“学拳，不是为了逞勇斗狠，更不能持强凌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身边重要的人。但是，人力有穷尽，要量力而行，学会释怀。这两句话，你且记下，日后慢慢体会。”
老者说完，起身准备离去，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下午三点，还是这个地方。”
……
陈绍杰在出租屋内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半，先给人字拖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又拨通别墅的号码。
王赞在房间里，接到转接过来的电话。
“是我去接你吗？”王赞主动问道。
“不用，先过了这几天再说，到时候我自己过去。我刚咨询了一下，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我们小心点没错。”
监控都拍到了，官方不是傻子，知道是行者所为，大肆搜捕只会劳命伤财，徒劳而已，暗地里调查才是正确的思路。
而看不见的网才最可怕。
“你自己小心，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对了，你问一下人字拖，看能否找到另一个人的线索和踪迹。”
“…人字拖？你是说林航海？…哈哈哈，这个绰号不错，他一定喜欢。”
笑声停止后，陈绍杰继续道：“我问过，他被吓傻了，说我们完全是走了狗屎运。储备库的警报系统是内网控制，根本入侵不了。所以，我们得感谢昨晚那位同行，帮了我们大忙。回想起来，我挺后怕的……”
“有惊无险，所以我想找到那位同行，好好感谢一下他。”
“你自己也是行者，应该知道不可能捕捉到那人的信息。”
“…嗯，试一下吧。如果我们能找到，说明官方也可以，那么我们也可能留下了痕迹。”
“放心吧，从没有行者犯罪被抓到过。何况我们两个这么聪明。”
王赞不习惯自夸，再次嘱咐陈绍杰小心，然后挂断了电话。
……
下午三点，楼下草坪。
王赞等了不到十秒，老人出现。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草坪，进入附近的一片树林中，继续穿过树林，来到了湖边一块空地。
老人面向湖水，负手而立。
吹了一刻钟从湖面上吹来的清爽劲风，老人家终于有了动静。
“王赞，学拳之后，能帮我完成一家事情吗？”
老人突然直呼王赞的名字，让气氛瞬间紧张严肃起来。
“您说。”
老人再次沉吟了片刻。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疯子’这个名字。”
王赞摇头道：“没有。”
“你是行者，超凡者，以后一定会听到。帮我找到这个人，杀了他！”
王赞看不到老人此刻的表情，但从最后的语气中，他听到了令人压抑的恨意。
这个狂人是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王赞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只接触过陈绍杰，然后通过他，认识了面前的老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直觉告诉他，他很幸运，初到这个世界，遇到的都是待人诚挚友善的好人，让他有了一丝归属感，不再空虚。
“我答应您。”
老人回转过身，严肃的表情渐渐缓和，嘴角重新绽放起笑容，让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
“寸金拳法，有十三式，我先通演一遍，你感悟一下。”
经过短暂的运调内息，老者开始施展寸金拳法，这次演练与早上不同，仿若真正对敌，速度快了三倍不止，越到后面更是令人眼花缭乱，脚步如飞，身形快如闪电，衣带作响，出拳如暴雷。
若不是觉醒为行者，又吸收了许多原石里神奇能量，身体发生了奇妙的改变，比如记忆力更佳，目力更明锐，大脑运转速度更快，王赞真不一定能完全看清楚老人的身形步伐和招式。
老人打完收功后，回首望向王赞，发现他呆立在那里，好似出神了。
过了半个小时，王赞自己醒来，向老人抱歉地笑道：“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出神了。师父拳法通神，让徒弟叹为观止！”
老人扯了扯嘴角，忍住笑意，咳嗽一声，严肃地说道：“别拍马屁。我问你，可有什么感触？”
“说不上来，我就给师父演示一遍，您指点一下。”
一听这话，老人怔了怔，心中暗道，感觉你小子应该有些天赋，但不可能好到这种程度，看一遍就能学会？那我五十年的拳岂不是白练了？
尽管心里有些不畅快，但老人神情不变，轻轻点了下头。
王赞往后退了几步，运调内息他不会，于是深呼吸几口气，闭目两秒，再睁开眼，就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
整套下来，行云流水，确实将招式动作都记住了，也能融会贯通，但内行可以看出，它少了内在，只有空架子。
不过，只是看了一遍，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称得上天赋异禀。
“师父，我打的怎么样？”王赞兴冲冲地回到老人身边，急切地问道，他自我感觉不错，认为此处应该有掌声。
“记性不错，但学拳不能只学皮毛，那只会是空架势，假把式，花拳绣腿。以后每天早晚晨跑各十公里，练拳三小时。”
老人不想王赞还没开始就骄傲，所以违心敲打一下，说完他就背起手，准备回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首道：“从今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