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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英雄救美,喜得良缘(1)

郭子仪在中了武举之后,就被选为王府的宿卫长,最后成为皇宫的宿卫。然而,满怀一腔报国热情和立志建功立业的郭子仪并不甘心就这样了此一生。在他出仕后不久,偶然的一次机会他遇到了一位姑娘,一见钟情。后来,在那位姑娘抛绣球招亲的过程中,他用计赢得绣球,终成美好姻缘。当他看到国家边防混乱的现状之后,他更加坚定了戍边的决心。于是他便投军,从此走上了军旅生涯,并且在军队中初露锋芒,展现才干。

武举考试要分出胜负,才能确定名次。既然要分出胜负就会有输赢,就会有喜忧。正如一句诗所说的那样,几家欢乐几家愁。郭子仪中了头名,兄弟三人自是非常高兴,中举后,他们就回到客栈,一是庆祝,二是等待朝廷的封赐。而此时的安禄山落了第,心中自是很不痛快。被郭子仪打败后,安禄山和他一起的史思明灰溜溜地从兴庆宫回来。一路上两人既沮丧又痛恨,他们显然非常不甘心,并且时刻想着怎么报复郭子仪。回到客栈后,安守忠等人一齐上来问他们考得怎么样,安禄山垂头丧气,咬牙切齿地说:“都是郭子仪那个小子坏了事,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都收拾了。”扔下这几句话,他就愤愤地回到内屋什么都不吃,倒头便睡,睡了六七个时辰还不起来。

到了晚上酉时,太阳下山了,该吃饭了。安守忠三人才从外面玩回来。安守忠看见安禄山和史思明还在睡觉,便跑过来掀开安禄山的被子说:“二哥,起来吃饭吧,今天是元宵节,难得来一次长安看花灯,大家都来喝几杯吧,管他什么武举!我们五人单枪匹马闯天下,怕过谁呀!”接着他又掀开了史思明的被子:“史大哥,我们又不是孬种,以后再跟姓郭这个小子干一场!”经过安守忠这一激,安禄山和史思明终于想通了,便骨碌地爬了起来。

随后,安禄山等五个胡人骑着马来到了一间酒肆。他们点了几样菜,要了两坛烧酒便喝将起来。安禄山倒了第三碗酒,右手拿着一个油腻腻的鸡腿,他骨碌骨碌地喝完了这碗酒,便不停地啃着鸡腿,嘴里在嘟囔着:“三十年河东,三……三十年河西,老……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你……你郭子仪!”这几个人像是野狼扑食,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把满桌子的酒菜吃得精光,杯盘狼藉,筷子纵横。将这满桌的酒肉都扫尽之后,他们有的在不停地抹嘴唇,有的在直打饱嗝,有的额头在不停地往下磕,这种情景甚是难看。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随后,稍微清醒的一个人付了酒钱,于是他们便摇摇晃晃地出了酒肆。

喝了这许多的酒,再加上他们心中非常不快,于是,安守忠说:“二……二哥,咱们到朱……朱雀大街去看花灯吧。”安禄山一边点头,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店门爬上了马。这五个胡人就这样东歪西倒地来到了朱雀大街。这时,皇帝与皇后尚未驾临太极宫前的五凤楼,但是三省六部的文武百官已经守候在那里。

只见五凤楼前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东西大街挂满了彩灯,照得亮如白昼。朱雀门前那盏大转灯,更是火树银花,光彩夺目。那用珍珠、宝石镶嵌起来的转灯圈,在不停地转动,上面有龙凤呈祥、狮子滚绣球、仙女散花、送子观音等栩栩如生,反复转动。下面观灯的人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除了朱雀门的灯群外,太极宫、兴庆宫、大明宫所有的宫灯都亮了起来。在明德门通向金雀门的十里朱雀大街也搭起了十几座彩楼。每座彩楼都有上百盏造型各异的花灯,吸引着百姓们驻足观看。由于街上观灯的人太多了,再加上这几个人喝了很多的酒,为了不让马踩到别人,这五个胡人只好下马步行。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由于是元宵节,到了晚上人更多,他们也分不清方向了,于是就随着人流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永乐坊。这里的人比大街上的少一些,坊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有彩灯。这些彩灯虽然没有皇宫、官府的做得漂亮,但也独具特色。

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飘了过来。安禄山猛地清醒了一些,他转过脸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丫头打扮的小姑娘在说话。这时,一个女子在另一边说:“彩云,快过来,这盏花灯更好看!”安禄山又转过这边来看,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就站在他的面前,安禄山一时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安禄山揉了揉眼睛,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姑娘年约二九,脸上红润有光泽,两道柳叶眉下,黑而有神的双眸在浓而长的睫毛下很活泼地转动着,显得泼辣但不失气质。她高挽云鬓,身穿粉红色绫罗绣花窄袖衫,内衬天蓝色抹胸,下着一条天蓝色宽大团花描金长裙。这女子穿着典雅,意态自然,玉步轻盈,在月光下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安禄山打量了这位姑娘之后,心中非常兴奋。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让他心动的姑娘,于是,看了一遍,他又揉了揉眼睛再看,在他确定没有看错后,心中更是高兴,这时,他像触电一般猛地清醒了,而刚才的那些酒气早已被春风吹到了九天云外。于是,他走上前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位姑娘。

原来这位姑娘名叫王韫玉,将门之后,她的高祖王长谐是唐朝开国功臣,官至左武卫大将军、秦州都督,死后陪葬唐高祖献陵。王韫玉的祖父王士会曾任陆浑令,父亲王守一任玄宗皇帝的亲哥宁王王府的府掾。王韫玉虽然是一个女子,却非常喜欢舞枪弄棒,并且还喜欢一些拳脚功夫,尽管她年纪不大,但是她习武的时间可是不短,颇有她高祖的遗风。只是到了她的父亲这辈,家中不再尚武,虽然她的父亲认为一个女孩子整天舞枪弄棒不成体统,但是这个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也没有办法,任由她去。今天是元宵节,爱舞弄枪棒的王韫玉又怎么可能错过这美景呢。然而父亲担心他这样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所以开始并不同意她出去。最后,在她的一再请求下,父亲还是答应了让她出去玩一会,看看花灯,于是她便带上随身丫鬟彩云出来观赏花灯。这时,王韫玉正停在一盏花灯前仔细地读着一首诗:“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这首诗写得真好,把思念戍守边疆丈夫的感情写得这样细腻真切。”

站在一旁的彩云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便逗她说:“小姐,你老是说要找一个戍边卫国的夫婿,到那时你可就‘愁多梦不成’了!”

“去,去……小孩儿家懂什么?”王韫玉假作生气的样子说。

“小姐,我知道了,你看中了今天游街那个新科状元郭——子——仪!”彩云又一语道破了王韫玉的心事。听到彩云的话,虽然她外表看似很有野性,但是还是有些害臊,她的脸倏地红了,好在是在晚上,有这许多的花灯映着彩云才看不见。王韫玉举手假装要打彩云:“你这死妮子,本小姐要撕破你的臭嘴,看你还敢不敢乱讲……”

看到自己一直注意的姑娘正在嬉闹,此时的安禄山更是心猿意马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便牵马上前,嬉皮笑脸地说:“小姐,我就是什么‘伏波营’里的将军,我喜……喜欢你!”安守忠也醉醺醺地走上来说:“我,我也是‘伏波营’的,我是校尉,我的官比……比他还大,跟我吧,不要跟他……”

王韫玉看见这五个胡人浑身酒气,便知道他们居心不良,马上拉起彩云快步离开。安禄山追上去,伸手抓住王韫玉的手腕。这王韫玉也是刚烈之人,看到这几个无赖对她动手动脚,便竭力想摆脱。这时,旁边围上了许多人,但是看见这五个胡人身材高大,一身酒气,也不敢上去劝架。安守忠和史思明也围了上来,四眼直冒绿光,嘴巴直流口水。遇到这种情景,王韫玉心中一急,便用自己平时所学,用力将被抓的手腕一扭挣脱了出来,接着就朝安禄山的脸打了两个耳光。安禄山挨了两个嘴巴,不由恼羞成怒,便开始向王韫玉扑过来,王韫玉猛地一个转身躲过了安禄山的攻击。这边,安守忠也被彩云一个扫堂腿踢倒在地。

当众出丑,他们更是怒不可遏,安禄山挽起了衣袖,扎了个马步。说时迟,那时快,王韫玉凌空跃起朝安禄山的前胸踹去。然而,由于安禄山这几个人都是十分强壮的男人,而且这次还是以二敌五,所以,王韫玉明显处于劣势。只见三个大汉直打得她们气喘吁吁,香汗直流。突然,安禄山一把抓住了王韫玉踢过来的双腿,乘势便将其举了起来,想将她抛到街心。眼看这个姑娘就要受到伤害了,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忽然,人丛中跳出一个大汉,大声吼着:“住手!”这声音犹如晴空霹雳,让四下的人都震住了。只见他双手接住了被安禄山甩出来的王韫玉,把她放在了地上。安禄山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子仪。

安禄山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是你郭子仪坏了我的好事!”说罢他扬起了拳头。郭子仪看到又是安禄山在这里闹事,还欺负一个姑娘,顿时气得脸色通红,不由分说,他就飞起了连环腿。此时的安禄山看到郭子仪打了过来,也毫不示弱,心中怒火上升,于是招呼其他四人也一起上。此时,和郭子仪一起的张信和王奇也捋起衣袖冲了上来。这时,两个姑娘却停了手,站在旁边看热闹。

“小姐,你看这个英雄真是郭子仪!”彩云大声地说。王韫玉定眼一看,果然是白天游街那个状元郎!她的脸上霎时红了起来。旁边围观的人也议论起来。有的说:“这个新科状元真是仗义少侠!”有的说:“郭子仪真的好身手!”王韫玉看得眼花缭乱,想不到白天在远处观看的白马王子,今晚竟出手帮忙!“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窃喜。

安禄山看见打不过郭子仪兄弟三人了,便打了一声呼哨,五个胡人便跳上马夺路逃跑。这时,安禄山趁彩云不防备,便轻舒猿臂顺手将她抱上了马背。

“感谢英雄相救!”王韫玉上前双手在襟前合拜,先向郭子仪道了个“万福”,然后致谢。

“别客气,别客气。”郭子仪连连摆手。王韫玉羞答答,眼睛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郭子仪。只见他身材高大,白面红唇,剑眉凤目,英俊潇洒。王韫玉心中不禁起了爱慕之情。两人正在说话,突然郭子仪发现不见了彩云。这时的王韫玉也才回过神来,焦急地在周围喊着:“糟了!彩云,彩云,你在哪里?”郭子仪非常了解安禄山这几个人,心想彩云一定是被他们掳走了。于是便对王韫玉说:“小姐莫要着急,彩云怕是被那几个胡人掳走了。”王韫玉一听这话,便急得哭了起来,这彩云虽然是她的一个丫鬟,但是她们情同姐妹。看到如此漂亮的一位姑娘在哭泣,郭子仪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便走上前安慰王韫玉说:“王小姐,你别哭,我们兄弟三人帮你去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帮你找到彩云。”王韫玉看到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等待另想办法。随后,郭子仪兄弟三人将王韫玉护送回到了王府。王韫玉的父母此时不见女儿回来,正在担惊受怕,看见有三个年轻人送她回来,真是喜出门外。郭子仪在王家坐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

随后,王韫玉回到了闺房,梳洗完后便坐在梳妆台旁。她紧锁眉头,手托香腮,在寻思如何寻找彩云的下落,以便将她救出来。这时,丫头春兰端来了一壶刚泡好的龙井茶。春兰看见小姐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便问:“小姐,您回来后愁眉不展,是为什么事情不高兴?”王小姐不出声。春兰连问几个问题,她都直摇头。后来春兰的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是为了彩云的事。”

“嘘——小声点,别让老爷知道!”王韫玉只好将彩云被抢的事情说了出来。春兰说:“小姐,您不用焦急。我有个哥哥是丐帮的小头目,每天都带着几个兄弟在长安城里讨饭。我叫他帮忙打听彩云的下落。”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要感谢你啦!春兰,你把这几两碎银拿给你哥,告诉他一有消息,赶快过来告知。”春兰接过碎银答应明天一早就出去找她哥哥。第二天申时初,王韫玉正在闺房里看书,看着,看着,书里又浮现出郭子仪那年青英俊的脸庞。这时,她便想起了自己被安禄山甩出去那一瞬间:那时,她飘了起来,风在耳边“嗖嗖”地响着,突然坠进了深谷,待她定住神时,才发现自己跌进了一个宽大厚实的男人的胸膛里,当时她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却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她拿过铜镜来一照:哗,都红了起来!

第二天,春兰气喘吁吁地跑到王韫玉的房间说,刚才她哥跑过来告诉她,那五个胡人已偷偷地来到了契丹人聚居的敦化坊,在一家契丹皮货商人开的名叫“如归”的客栈里住。有人看见他们有一匹马的背上驮有一个大口袋,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王韫玉听了很高兴,说:“那口袋里装的可能就是彩云。春兰,今天晚上天一擦黑,我便和你赶去敦化坊把彩云救出来。”晚上戌时初,月亮还没有出来,外面是漆黑一片。王韫玉和春兰穿起了黑色夜行服,从王府的后花园跳了出去。原来,春兰和彩云一样,也跟王韫玉学了一些武功,打起来也能凑个数。事不宜迟,两人商量好之后,就都悄悄地往东南方向走去,过了东市和延兴门,然后拐进了敦化坊。她们走了两百多步,看见了一间客栈,招牌上写着“如归”两个字。于是,她们都握着宝剑,靠着墙根来到了客栈的后院。王韫玉先爬上墙头,朝院子里投了两颗石子,听听里面没有动静,然后便跳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春兰也跳了下来。王韫玉又溜进了客栈,春兰尾随而入。这个客栈跟长安城里的三流客店一样,破旧,黑暗,屋子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由于这间客栈住的大都是胡人,所以还有一股腥膻的、马尿的气味。随后,她们两人又来到了前厅,看见有个账房在打算盘。王韫玉便叫春兰走出外面搞出一些响声,把那账房引出去。她便跑过去看那块门板,看安禄山他们住哪个房间。

找到安禄山的房间之后,王韫玉用手指蘸了些口水,然后润破了窗棂的皮纸,只见那五个胡人正围坐在昏暗的蜡烛下弈双陆。安禄山与安守忠在对弈,史思明、田承嗣以及何千年围在旁边看。现在可能是安禄山处于下风,他正皱着眉头苦思下一步该动哪个子。王韫玉看了后一阵高兴,马上叫春兰一起下楼,又回到了前厅。她叫春兰守住账房门口,自己便推门进去。账房老者正在打算盘,突然一把寒嗖嗖的宝剑在他眼前一闪,吓得他的脸唰地白了起来。后来,从这个店家的口中得知,彩云在地窖中。为了避免这个人去报信,并且能够成功地救出彩云,王韫玉取出一块破布塞在账房老者的嘴里,再用绳子将他绑紧,然后放在床上用被子盖起来。王韫玉知道时间耽搁不得,等到那几个人分出胜负后就一定会来到地窖,到那时就麻烦了。于是,王韫玉和春兰立即行动,来到地窖找彩云。很快,她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蠕动着的麻袋,她走上前用宝剑将捆绑麻袋口的绳子割开,然后又迅速打开绑住彩云双手的绳子,再掏出塞在彩云口中的破布。彩云披头散发一把抱住了王韫玉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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