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有一座很大的府邸,它就是赵府。
赵府很大,有多大呢?在外面你可以看到整座大院宏伟庄重,高峻威严,气象森然,进去拥有五个独立的院子,组合巧妙,错落有致。悬山顶、歇山顶、卷棚顶、硬山顶形式各异,主次分明,这还不包括流水、花园之类,可想其中庞大。
院中,边有荷花池,此时倒没有荷花,只有稀疏的荷叶,有些还是枯萎的,水上倒也还有些浮萍,上架汉白玉小桥,雕上各种精美图案,想必也是花了心思的,池边设有小亭,可以避雨,也可以赏荷。
此时亭中有人负手而立,身材稍显壮硕,一字眉,双厚唇。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转身看去,见两个人次第而行:一人身形高瘦,穿戴花哨,动作流里流气的;另一个则稍显瘦小,脸庞稍圆而润,步态较小,表情沉默。
此人见此开口道:“老二老三,你们一起去做甚?”
两人听到呼喊停了下来,高瘦男子一边摇头一边摇扇子道:“非是一起,非是一起,老三只是和我走了同一条路罢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径直走了。
老三表现则和老三相反,拱着手,半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大哥,我打算回房,碰巧遇上了二哥。”
“嗯,你不要学老二,整天无所事事,还一点不懂规矩。”老大看到老三的回话点点头,然后又训诫道,但语气越往后越重,说到“不懂规矩”时简直是骂出来的。老三仍低着头应是,老大则摆摆手代替说话,老三见后继续前行,当出了一道门后,他却没有回房,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
这三兄弟就三种性格,虽然都是亲兄弟,可是在下人的眼中却大有不同。在他们眼中,大爷是一个非常严厉古板,爱指挥的人。府里的很多事情他都要过问,但是他过问的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大事,也不是府里的什么重大决策,而是该由管家负责的那些琐事。因为大事的说话权在老爷手里,他不怎么参与得进去。
大爷很重规矩,平日里下人们除了在老爷那里就数大爷面前最小心翼翼了,但是在老爷面前是因为敬畏,而在大爷面前是因为害怕,总担心哪里出错了被罚。
这是有先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爷就开始这样,曾经有一个小厮犯了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被大爷斥“不懂规矩”,打了个半残,躺了三个月后才勉强恢复,最后还被逐出府了。
其实大家都认为,要是让大爷参与大事中去,他应该就不会把心思都放到小事上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爷是嫡长子,老爷却没有对家里的权力做出明确安排,而且对大爷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放纵自由。
有人在底下非议,说是老爷嫌大爷能力不够,所以都不给他管事。当然,这不能让大爷知道这话,不然就不是半残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被打死了。
二爷是个纨绔子弟,但是纨绔却不嚣张跋扈和变态,就是有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的性格是最好的,也是最不讲规矩的,下人们在他面前也可以很放松,他也经常逗弄下人们,所以下人们都不害怕二爷。
而且别看二爷不务正业,受宠程度却未必低了去,当年姜家遭祸后,那土地被老爷低价拿下,就是被二爷求了去,老爷也还真给了。
至于三爷,在下人眼中没什么直观感受,就感觉他性格太过孤僻,也较为懦弱,不怎么表现自己,有点像个小透明。
…………
一个富丽堂皇的佛堂里,两侧珠帘垂下,正中是一张黄花梨木的供桌,上面一个紫檀木的佛龛里供着一尊金光闪闪的金佛。一柱上等佛香紫烟袅袅直上,佛法无边。
“笃笃,笃笃笃。”叩门声响起,然后就有人声响起:“娘,我来看你了。”
随后便看到一个略显矮小的男子进来,正是三爷。
珠帘后有一张圆桌,桌旁坐着一个贵妇人:上等的绫罗上等的钗,高贵的戒指珍贵的珠,还有一串镶金的小叶紫檀念珠随意搁在桌上。
那贵妇人看到来人说道:“三儿啊,又有不开心事了吗?”
“不是,我就来看看娘。”三爷软声说道。
“那你来的正好,这燕窝粥刚端上来,你也喝点。”说着,贵妇人便示意丫鬟把粥分一份给三爷。
丫鬟上前小心翼翼地分好,每个动作都做得非常细致,像是担心出错了。
三爷推辞不过,就舀了两匙羹,但也就吃了两匙羹,然后就提出告辞。
“不合胃口吗?下次给你做你喜欢的生烫鱼片粥,我也觉得着燕窝粥淡淡的没味道。”贵妇人见此也不挽留,就让三爷回去了。
三爷撩起珠帘出去,不过撩起的那一刻,他突然又侧着头看了眼桌上供奉的金佛,就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在三爷的院子里,书房,三爷站在窗口处,看着院中的桂花树,看着那矮矮的墙头,三爷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不再懦弱,反而有一种强烈的自信,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的自信,就连他略显矮小的身材也让人觉得挺拔起来。
在三爷背后站着一个老人,这老人弯着腰,脸上满是谦卑,明明确确地把自己放在了奴才的位置,等待主上的一切命令。
人前人后如此大的反差,明显是不正常的,是什么原因让人表现出这样子呢?三爷,这个府里最沉默孤僻的人,这个府里的小透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人都安排好了吗?”三爷冷冷的声音响起,好像不带一丝感情。
“安排好了。”老人回道,没有抬头。
“护卫那边呢?”
“按计划进行,没有问题。”老人还是没有抬头。
“很好,就看今晚了。”三爷嘴角微微上扯,笑得有几分冷酷,有几分残忍。
老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