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猜,我会怎么去验证它?
直接去问江景尧……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那么,就去问林桐吧!
可是,上高中以来,我和根本林桐没有多少交集,贸然去问人家这种问题,感觉有点不太好吧……
那我就和她成为好朋友好了,好朋友之间,这种问题就自然多了。
说到这里,我还是有点羞愧的。我不能否认,我是有目的性地接近林桐的,我和她的友谊,在我这方面,虽然后来是真心的,可最初并不单纯。而林桐并不知道,她一直真心实意待我,所以我就更加羞愧了呀。
恰好,元旦晚会上,我和林桐都有节目,下午所有的节目都要进行最后一次彩排,老杨让我们两个一起去,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林桐有一个歌唱节目,至于我嘛……
南溪是个文化乡,在历史上出过很多有名的文人,南溪中学也很重视传统文化,于是元旦晚会上就雷打不动有一个节目,表现形式大体就是——几个人在旁边吹笛子、吹箫、弹古筝什么的,另外几个人在中间跳古典舞,再来几个人在前面“龙飞凤舞”,一起用毛笔写幅对联,节目结束拿起来展示时,主持人念一念。
我就是那前面写对联中的一个。
因为我从小学习书法,还得过奖,于是老杨每次就钦点我去参加。我其实也挺开心的,因为表演这个节目,可以穿美美的汉服。
“宋恋恋,彩排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哦,好。”
因为是串通起来从前到后排,我们两个的节目都靠后,于是只能一起坐在底下等。
“林桐,你唱什么歌啊?”我总得找点话题聊聊。
“就是《野子》,和十班的一个同学一起。”
我们班是九班,十班刚好在我们隔壁。
“好想听你唱《野子》,你唱歌真的很好听耶。”
“谢谢。你也很棒啊,成绩好,文笔也好,还会写书法。”
听她那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有挺多优点的,哈哈。
“林桐,你有没有想过,参加艺考,去当歌手?”
本来聊天聊得挺好,气氛也还不错,怪我不会说话,问到人家痛处了。
林桐眼神暗淡了几分,沉默了一下开了口:“我也想……可是我妈妈不会同意的。我成绩又不好,这一次参加元旦晚会,我妈妈就很反对了。”
“啊?为什么?”
“我妈妈是老师,她一直对我很严厉,总觉得认认真真读书考大学才是正道,其他都是不务正业。这次元旦晚会我是瞒着她偷偷报名的,她知道后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总说又浪费了多少时间。”
“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古人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现在什么时代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时代嘛!你有没有跟你妈妈谈过你的梦想呢?”
原来父母是老师,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好。至少,我父母给了我绝对的自由,不会操控我的生活,也不会左右我的未来。
“小时候说过,但她没有在意过。我就没有再说了。”林桐的语气充满了失望,“我一直有很努力地学习,可我的成绩就没有让她满意过。”
“嗯……”
我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林桐,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试着去改变你妈妈对你的看法,你让她看到你的决心,让她相信你。这次元旦晚会,你让你妈妈来看你的表演吧。只有当一个人做自己热爱的东西时,才会快乐,才更容易成功,不是吗?”
林桐转过头很真诚地看着我,嘴角弯弯,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说:“谢谢你,宋恋恋。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我也很佩服你,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也会努力的,会说服我妈妈来看元旦晚会……你以后会当一个作家吗?”
“嗯……作家这个东西,太遥远了,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我只能说,我不会放弃写作吧。”我思考了一下,继续说,“但我还会学另一个专业来谋生。我如果单纯为了赚钱而去写作,那我的文字就变得功利了,没有灵性了,而且也不会长久。”
她用很赞赏的目光看着我。
“而且,万一我写的东西没有人看,那我不得饿死呀?”
“哈哈哈哈哈……”
我们两个一起忍不住笑了,她笑得很开心。
她被同学孤立的时候,我见着她,常常是很忧郁的样子,也很少见她这么轻松地开怀大笑过。
元旦晚会就在南溪中学的体育馆里举办,林桐的妈妈来了,林桐穿着很漂亮的小礼服,打扮得超级好看,和人合唱的《野子》,也让体育馆所有的同学惊艳,我想,林桐的妈妈心里一定很骄傲。
我换完汉服准备好了,就在化妆室里溜达,却偶然瞟到江景尧从外面过去了。
唉,又想起去年,和江景尧坐在一起看元旦晚会,多么愉快啊。我表演完了就回去坐着看节目,江景尧还夸我穿汉服好看,字也写得好,我可得意了;我看见跳街舞的男生,激动得和其他姐妹一起尖叫,江景尧很不屑的样子;跳民族舞的姐妹们太妖娆了,江景尧不好意思直接看,眼神就飘忽不定,当我看不出来呢;有同学唱情歌的,在共情的作用下,我就幻想以后和江景尧在一起……
哎,是不是人老了,就总爱回忆过去的事儿。一回忆,又想起林桐来。他可能是过来看林桐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跟她接触之前,我也会因为江景尧对她好而心有不甘,心生怨念,但跟她接触交谈之后,那些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是我真的心大,还是对江景尧不够喜欢啊?
在那次元旦晚会后,我和林桐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林桐不是一般地喜欢小孩子,那是大大地喜欢啊!因为觉得我长得像小孩子,也时常对我表现出母爱,比如她的口头禅是“恋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比如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捏我的脸。
这期间许诺几次吃醋闹脾气要和我绝交。
但是她说她本于不想便宜林桐的初心,要一直赖着我。
我们经常在晚自习的课间,来到操场上散步。我以前很少在晚上来过操场,因为我有夜盲症,而操场上的灯不很亮。
但我也就一直不知道,晚上的操场有那么多人,那么安静,那么美。灯不很亮,但头顶上的星星很亮。甚至在最紧张的高三,我们有时也会手挽手,在晚上来到操场。我会一直记得,夜风微凉,星河烂漫,我们一边在操场上走着路,一边无边无际地谈着心。
我们聊童年,聊梦想,聊未来,聊喜欢的大学,聊很多很多东西……却始终没有聊过江景尧。
友情的分量一点不比爱情轻,我走到最后,却忘了最初的目的,对于江景尧,我始终避而不谈,而林桐,也心照不宣地从来不提起。
在毕业之前,我们有一个约定,就是她教我唱歌,我给她写一首诗。
诗我可是早早地就写了,她高考结束就跑去复读了,我哪里还敢去找她教我唱歌啊,只有等以后了。
叮咚,微信显示又有一条消息。
“恋恋,我五一节放了两天假。”
“恋恋,你怎么没来唱歌呀?亏我还想着来教你唱歌呢!”
好吧,林桐发来的。
“我上课呢。”
“他们说你1点上的课,现在早该下课了。你为什么不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她也懒得等我回,接着是一连串消息轰炸。
“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来的,你不来,我一个人好尴尬的。”
附加几个委屈的和可怜的表情包。
我忘了,林桐在班上除了我,没有什么好朋友,当初还有一群人孤立她来着。
最后……
“你一定得来。”
“你来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吧,命运弄人,我还是得去KTV了。
一开门,就遇见我妈带着人回来安空调了:“恋恋,你又要出门啊?”
“对啊。同学聚会,K歌呀。”
我跑出去按了电梯再穿鞋。
“早点回来!”
“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电梯来了,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