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远控制匕首在天花板上挖了几个凹槽,顺利荡回电梯,电梯内不受重力影响,他平视地面,按下了下一楼的按钮。
…………
与面对钱德时相比,齐琳要稳重了很多。
她睁着眼,双目朦胧,表情茫然,身体却在不断移动。
在她周围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她迈出脚,只一步便从仓库正中心走到尽头,再一步又回到中心部位——或者说,是另一个仓库的中心部位。
齐琳就这么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穿越了多少个一模一样的仓库,才遇到一丝异常。
这个仓库的地面上开了个洞,一位无头男士抱着自己的头躺在里面。
齐琳停下脚步,两方视线交汇,她看到无头男立刻按住身边某个标着不明符号的按键,接着抬腿躺着迈步,神奇的是,他竟然以全身悬空的姿态前行了。
还没来得及惊愕,齐琳就看到了更难以理解的事情——那个无头男一只脚跨出坑洞后又跌了回去。
男人一只手继续按住按键,另一只手环着自己的头,终于开口:
“我出不来,你拉我一、哎你别走啊?!”
齐琳毫不犹豫继续迈步,神态茫然中还夹杂着震惊。
…………
“老爷子,我能说的都说了,放过我吧。”
长出手脚及五官的抹布被钱德用两根手指捏着,表情无奈。
钱德瘪嘴皱眉,“嫌弃”两个字仿佛写在脸上,闻言立刻就将抹布抛开。
他连话都不想多说,一拳捣在地面上,顿时仓库震动,碎石崩飞,烟尘散去后只留一块坑洞。
“真是,怎么说好呢……”
抹布抬眼看向窗边,那里也有一个坑洞,刚刚老人就是那边走进来的。
“这些墙壁可是由无数空间叠加形成的,居然能看出连接点并一拳打通……那老爷子也太可怕了吧?”
它手脚并用爬至窗边坑洞旁,从窗户向外看,依然能看到海面,而从坑洞看,却只能看到另一个有着坑洞的仓库。
“可怕的是你才对吧。”
哪怕已经前往下一个仓库,钱德也依然能听到对方话语,他嘀嘀咕咕,继续砸坑前行。
“超能科,他们跟黎远之间果然有关系,但那小子看起来不清楚这些,渡轮也没反应。”
钱德连穿十几个仓库后才停下脚步,他手掌翻转,一块拳头大的透明圆球毫无预兆出现在手中。
球中一半是水,一艘拇指长的黑色船只漂浮其上,不论钱德怎么摇晃,水面及船都纹丝不动。
“渡轮对刚刚那东西的话有反应,也就是说它没坏,怎么就对黎远没用?难道那小子只说实话?这比说话半真半假的人更可怕好嘛,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真瘆人。”
独自前行的钱德与面对黎远时的钱德不太一样,他表情丰富了很多,且不断在自言自语。
“哎,真麻烦,老子原本平静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回来。”
唉声叹气收起渡轮,钱德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跟黎远的非常像,只是更大一些,它在钱德操控下漂浮空中。
“……意神气外,如索镜增尘,需息心……”
钱德闭眼默念几句,匕首在他手指未动的情况下猛然自主窜出,扎进地面。
地面泛起蓝色光芒,以匕首为顶部,一道道线条向下延伸,无数手掌大的长方体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堆积在一处,间隙或大或小。
长方体堆积了几百层,钱德在旁边跟着走了一阵才看到底。
一个红色的匕首图案正在快速移动,它从底层突然跳到了中间,钱德不得不又回头:
“那小子应该没有能打破空间的力量,他借助什么东西才能在这些紊乱的空间中跳跃式移动?不会是刚刚那玩意说的电梯吧?”
抹布说电梯是逃生通道时,渡轮的反应最为激烈,钱德也因此对电梯印象深刻。
“电梯大概率是陷阱,但愿那小子能机灵点。明明原地不动等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钱德满脸忧愁,他看着地面详细、直观的空间分布图,在规划好路线后便拔出匕首,地面蓝光与线条同时消失。
…………
“头好疼,肚子也疼,好难受。”
从巨轮上滚下来的男人瘫在建筑门口,喘着气看向面前怪物:
“呼、我、咳咳!我等会儿再跟你打,得先缓缓才行。”
“……哦。”
人形怪物乖乖放下武器,弯腰将男人拉进建筑内,跪坐在旁边安静等待。
它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穿着白色长袖连体服,背部、胸前都有红色数字。
不知为何,在它那如同破旧布娃娃般、由各种可怕图案拼接而成的脸上还架着副金边眼镜,它的红色竖瞳隐藏在镜片后面,直勾勾盯着仿佛快要昏迷的男人。
它额头正中长着一根短而尖的角,发际线略高,手脚都被黑色长毛覆盖,指甲也如野兽般尖锐弯曲。
在它脚边放着一把红色手枪,这似乎是它的武器。
“哈、呼……”
男人表情渐渐恢复正常,他又咳嗽两声,道:
“你衣服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咳咳,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嗬……是未发现的文字吗?有系统吗?咳,我随便问的。”
怪物盯着他,沉默很久后才开口,意外的是,它的声音清澈爽朗:
“骗人的时候,总这样强调自己无所谓是很愚蠢的。”
“呃……”
男人愣住了,他愣住了。
怪物等待一阵,见他没话可讲才继续说明:
“这个的意思是'3729',代表我是超能科第三千七百二十九个人造实验体的编号。”
它顿了顿,补充道:
“也是我的名字。”
男人喉结微动,流泪颤声道:
“呜,刚刚想骗你,真是抱歉。”
他呜咽着,在怪物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前痛哭招供:
“未、呜呜,未被发现的文字属于特别知识,能卖大钱的,呜咳咳!刚刚我是起了一时邪念才想赚这个钱……呜呜……”
“我没问你这些问题。”
怪物茫然又困惑:
“还有,你为什么哭?你好奇怪啊,你是正经人吗?”
…………
[这还是人吗?]
黎远看着面前黑黢黢一团、没有五官的黑雾,眉头紧皱。
对方应该也在关注着他,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好,我叫陈生,虽然肉体已经死了,但灵魂还活着。”
过了很久,见孩童连表情都没动过,黑雾还是忍不住先发出了声音:
“这、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哪里没问题?这难道是很普遍的现象吗?我死了也会这样?]
黎远陷入沉思,没有回应。陈生等待许久,终于又开口了:
“请问,你也是超能科的员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