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字就清茶
几日后，我辗转多地，终归蜀溪小镇的杯释茶居。
曾经萦绕我心头的疑问一朝得解。
我不想以自己的文字解读他们的爱情，怕过度，怕歪曲，也怕不足。所以我最终还是以他们的讲述重现他们的美梦。
因为恋阳跟我的讲述更加细致，我就以恋阳的讲述为主，他讲了见证他们爱情的月河、旧巷、柳堤、长列。而在恋阳那里没有得到的答案，最终在哈尔滨的大雪里明了。
自2月1日起，十日不出，我把自己关在我的“验烟云往事”，就着青梅酒和自制的蒲公英茶，写下恋阳和梦襄的故事。
绝美也难捱世俗。
他们都没有早一点遇见彼此，只好江湖再见。也许梦襄是对的选择。
他们曾经有过小莲子，短暂地见证了梦襄和他的父亲曾经深深地爱过。恋阳不知道，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梦襄不想用孩子捆住他，他是一个多情的人，若知道必会终身愧疚。梦襄说，恋阳是一个女儿奴，那就让他去好好待那个孩子吧，把对小莲子的爱一起放在那个孩子身上。
写到此处，是该收笔。
我想起恋阳来的那天，他在心事角落驻足良久，我也一直未曾翻看记录。于是，我翻到那一天，只见恋阳在心事簿上写道：月河桥头共满月，十里长堤卿与雪，熙攘旧巷梦犹在，美梦入云空长列。落款“阳”，时间是2019年4月22日晨。
这终究是一段无法圆满的梦。
当我写到此处，茶居外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我不禁慨叹，再美好，也终究要存在记忆中了。
人生际遇，天时地利人和；感情之事，也大抵如此。
然而世人大抵如此，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见错的人，抑或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对的人，亦或对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对的人……也就只有遗憾，不得十全十美。
而如此这般，究竟会是一段善缘还是孽缘，全在一念之间。
有的人，率性而为，全然不顾，终会惹得满城风雨，有善始未必得善终；有的人忍性自律，及时回头，即使有所遗憾，也不至于弄得一地鸡毛，满脸狗血。
故事就此结束？
写完这些，我想起恋阳在讲完他的故事后，把他曾经的思念写成了几句话，交给了我。
我从我最宝贵的抽屉里把它取出来，又读了一遍。这些话写在一张浅黄的信签纸上，在纸的左上角，他画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在每句话的结尾都标注了日期。
我读着，姑且选取几段放在这里。
你说，最美好的都是当初，最凉薄的是相忘于江湖，开始也意味着结束。我明了，这是现实的残酷，也是痛心的领悟。一如锦衣夜行，走向一段没有目的地的旅途。这一场简简单单的爱，是自由？是束缚？谁能够说得清楚。我不是“才子”，终究无法把命运参透。
把写满情诗的书笺，撕成两半，折两只小船，带我随水流飘向你身边。
幽幽小巷，一个人静静地走，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下过雨，没有灯光太多的污染，星星也还是那么动人。旧时光酒吧，有一个驻唱，也许声音并不甚好，但在这寂静的街，听起别有一番味道。店铺大多打烊，街灯在或昏或亮，偶尔有路人脚步声响。我一个人走，一个人想，你不在身旁。如果换一个时间，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是不同的时光。
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我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加动人的话语。
今天没说一句话，因为我失去你了。和她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说，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特别放松，不用过多地去琢磨心思，也没有那么累。而今天，我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是不是相思成灾？如果是，这是不是一种病？得治。
我站在河边，寒彻的水漫过脚沿，或幽思，或凭栏。那一场至简的爱，如星火之后的燎原，许是偶然，许是必然。说过永不相欠，永不纠缠。可走过的小巷，喝过的小酒，还有夜风中漂浮的絮絮之言，每一段都在诉说缠绵。你说“回归”、“知返”，我在长夜辗转，可谁能告诉我回头是否一定有岸？还是向前就是彼岸？谁也给不了标准答案。这一段情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快乐的，浮现一遍一遍，随遇而安，走一段是一段。贪恋你的温柔和浅笑嫣然，星月还是那片星月，荷花依旧开得那么艳，蓝天还是那么地——蓝。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若然相见，我该躺在你的臂弯。今夜天寒，闭上眼依然难以入眠。想象你的笑，你的温柔，和媚眼。
吾居处阴冷，偶有小雨，空气清新，青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然情绪低落，无暇顾及，工作之余，极目远眺，思及汝。念及你我二人从前，纵然无法朝朝暮暮，亦难日日缠绵，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乐相随。此刻唯愿一生安好，未来欢喜可期。
你离开了，我竟然不再是我。一夜辗转反侧，竟在一个小旅馆将就一夜，而我从来不是一个将就的人。早起有雨，迎面凉风，比风更冷的是心。其实也该感谢，毕竟上天待我不薄，给我339日的刻骨，尽管痛苦，亦需前行。说好的好聚好散，如今还是左行右行，各看前路风景。
我以为是误会，可人心善变，谁又懂谁？一如她曾经所言。我以为我们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以为我们像舒婷诗中的两棵橡树，绝世独立共看天下熙熙攘攘，然而终究不是，还是我太天真还是我太粗糙。心底的龌蹉终究是见不到他人或阳光的，可以共美好，不见得可以共渡劫。
说好的细水长流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此刻，也没有谁是谁非，懂的怎么都会懂，不想懂的终究不想懂，我也终于成了别人和自己眼中的渣男。只是不曾想这个结论来得竟然如此快，如此出乎意料，如此猝不及防。
雨后清凉，喝二两小酒，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想起和你喝酒的情形。所有的遇见，都是一种偿还。每一次遇见，都是一个心愿。也许前世有未了的缘，也许几生几世等了上千年。是前世五百次回眸的结果，是几世修行换来的福缘。原希望相伴的时间多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