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别以为靠着武力就能吓唬住我。”金咕斜着眼注视着别处,时不时偷偷朝着伏缨的方向望一眼。
见伏缨正漫不经心地扭着手腕,一副要干架的架势,立马不动声色朝后退了几步。
它在伏缨手底下可是挨揍挨得够够的了,现下倒是学聪明了不少,也知道要尽量避免肢体上的接触,靠嘴皮子来取胜。
虽然嘴上功夫也差了伏缨百八十条街......
伏缨盯着它毛茸茸的后脑勺,微微眯起眼狐疑地问道:“你确定你不是有事瞒着我?”
本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金咕却有如惊弓之鸟般跳开了半丈多远,警惕道:“本小仙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难道又要开始对本小仙疑神疑鬼了嘛!”
伏缨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道:“没有就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金咕长舒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
不过没给她多想的机会,金咕已经擅自打开了屋门,边走边朝着身后的伏缨匆匆道:“可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就赶紧出发吧。”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屋门打开的一瞬刺眼阳光照射进来,伏缨下意识伸手挡在了眼前。
等再将手臂垂下时,金咕的声音已经是从屋外传了进来:“翠波楼。”
伏缨并不惊讶,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真要插手管刘重禄他们的事?”
金咕摊摊翅膀,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伏缨撇了撇嘴,并不当回事地说道:“就算刘重禄他们有冤屈,也该是先去阴司报道,然后该伸冤的伸冤,该投胎的投胎,总缠着我们做什么?”
一谈及此,伏缨又开始提不起劲来,一脸的神情恹恹。
可怎奈金咕脚下生风,不多时的工夫已经走出去了好长一段路,伏缨悻悻,只得起身穿戴齐整,跟了上去。
金咕走到长廊拐角处时停了下来,转头自觉朝着伏缨袖子里飞来。
“你难道忘了下山前上仙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了?”金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合着眼问道。
“自然是没忘的。”
师父要她斩妖除祟,护一方安宁,她虽然一向懒散惯了,可师父之命,她却是万不敢忘的。
只是听着金咕提起师父他老人家,心头莫名酸涩了起来。
其实下山时候朝着师父说的那些个恨呀怨呀的赌气话早已忘却到了脑后,在这人间待得久了,她便愈发地想念在太阴山上的光景。
在回忆里,就连师兄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都透出几分可爱了呢。
伏缨先前常听人说,这神仙做久了也会贪恋人间温情,可她在人间呆了也有阵子了,却是一点不这么认为。
要她说呀,这都是那些个妄想成仙,又成仙无望的凡人说的丧气话。
“哎。”伏缨苦着张脸,嘴角瘪了瘪,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一时间,气氛徒增了几分伤感。
金咕很快意识到自己多了嘴,难得地笨拙地安慰起人来。
“伏缨啊,先别唉声叹气的了,等完成上仙交代的任务,我们就能回去太阴山上了。”
金咕飞快地说着,却不知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任务?”伏缨的眉心便拧得更紧了,小声嘟哝道,“就褚修个榆木脑袋,想要助他成就大业,我怎么觉得难如登天。”
金咕没有听清,追着问道:“伏缨,你刚刚说什么?褚修他怎么了?”
虽然是自己提的头,可当听见褚修的名字从金咕嘴里吐出时,伏缨还是一肚子说不出的烦躁,“没什么,赶紧先想想怎么着手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说着加快了步子,径自穿过前厅,来到王府大门前。
指尖堪堪要搭上红漆木门,一只皱皱巴巴的苍老大手却先伸了过来,一下拦住了去路。
“王爷特意交代,未经王爷允许,王妃不得离开王府半步。”
丁伯不知何时走近了伏缨身边,佝偻着老腰,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那态度里瞧不出半点恭敬,只有满满不屑。
伏缨并不将他的阻拦放在心上,只道:“既然这是褚修的意思,那便让他自己来与我说吧。”
语毕,一把将丁伯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推开,便要出门去。
丁伯恼怒道:“王爷有要务在身,哪有闲心来管你这些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你若是识相点的话就赶紧回屋里呆着,最好是连在王府上下走动也一并省了。”
自那回被金咕教训过后,丁伯就愈发地不将伏缨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
在这之前好歹还维持着面上的恭敬,现在竟敢在明面上处处逆着伏缨的意思来。
不过伏缨才懒得将这不足轻重的小人物的看法放在眼里,那不存心给自己添堵嘛。
“既然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丁伯为何还要处处阻挠?”伏缨嘴角微勾,又将丁伯的话原原本本还给了他。
丁伯尚是头一回见识到伏缨的伶牙俐齿,当即吹胡子瞪眼道:“莫要在这儿和我耍嘴皮子!若是不想被王爷责罚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哦......”伏缨漫不经心地点着头,故意拖着长长的尾调,“原来绕来绕去的还是因为怕了呀......”
丁伯愣愣,不明所以地望着伏缨,正要不耐烦地问她是何意,肚子上猛然袭来一记阵痛!
“你!”丁伯惊愕抬头,嘴里堪堪冒出一个字,面上又毫无预兆地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口中迅速弥漫了一股子血腥味,舌头朝着那后槽牙舔了一下,竟是嘎哒掉下来半颗牙!
“你,你竟然敢打我!”丁伯一手捂着迅速肿起的面颊,一边磕磕巴巴道。
伏缨朝着掌心缓吹了口气,遂又将手背在了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丁伯,说话可要讲良心,我这哪里是真心要打你,我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帮你呀。”
边说边朝着丁伯走近了两步,歪着头打量着他。
丁伯心下骇然,眼前的伏缨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之感,脚下无意识地朝后退却。
只是跟退了没几步便一不小心被石子绊着了,一下摔了个屁股蹲儿。
伏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幽幽道:“到时褚修若是要怪罪下来,只管说是我将你打伤的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