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付沉问道,他看着吧台边的彩色荧光板。
“百利甜吧。”李由叶扫了一眼荧光板,BEDWEISER、Heineken、Mojito和BAILEYS,她挺喜欢Baileys这种柔美的甜酒,特别是这样一种场合,相比起啤酒和鸡尾酒,百利甜无疑是最佳选择。
“两杯百利甜。”付沉招呼来服务生说道,那是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性感的女孩儿,染成棕黄色的头发混杂着花花绿绿的彩绳编成小脏辫高耸在脑后,睫毛像刷子一样上下扇动,足足有三层厚;黑色的高领紧身毛线衣和深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出性感的曼妙曲线,引得小酒吧里的众人目光久久逗留,付沉和李由叶也不例外。
“加牛奶少冰。”李由叶说道,她喜欢百利甜-牛奶-冰块这种经典搭配。
“加伏特加少冰。”付沉说,高度烈酒和丝滑甜酒的结合,有一种高纬度精酿碰撞出的极致快感。
“没有伏特加了。”服务生说道,她嚼着一个口香糖,声音有点儿含糊不清,像极了三十年前美剧中的那种坏坏女孩儿——这里本来就是一家复古清吧。
“那就朗姆酒。”付沉看着旁边的女孩儿用一只破破烂烂的圆珠笔在小纸片儿上写写画画,顺便也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她的曲线——用那种色而不淫的神情。
服务生吱了一声,踩着她的黑色马丁靴哒哒地走远了,付沉的目光依然跟随着那翘臀长腿走了很远。
“她好漂亮。”李由叶说,这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由衷赞美,任何人对美的事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身材不错。”付沉这才收回目光,一脸春光灿烂的对李由叶说道,“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她整容了,眼睛和鼻子都修饰过。”
“不喜欢女孩子整容吗?”李由叶说道,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付沉不屑的语气。
“可能是吧,”付沉说道,“心里总有一些膈应,当你面对着一张不那么真实的脸的时候,总是会心生嫌隙。赫胥黎有句话:Beauty that is merely the artificial shadow of these symptoms of health is intrinsically of poorer quality than the genuine article.外在的美丽往往是假象,而人造的或者过度修饰的外在美就是假上加假了。”
“但她现在很自信。”李由叶说,“整容的女孩子往往对自己以往的外表极其不自信,整容后端正的容貌能够让她更自信地在社会上行走。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姑娘,她的父母资助她做了整容手术,当时我非常不解,因为我的父母是严禁我在身体上动刀的。有一次我们夜聊,她说整容前的她极其不自信,喜欢的男孩不敢追,喜欢的事情不敢去做,就是因为自卑于自己不甚美丽的外表,有的人就是很看重这一点——于是她给父母说如果整容,能让她更自信,她的父母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们跟她说,如果整容可以让你笑对生活的话,我们非常支持。其实人们所追求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不伤害他人,不违法犯罪,放开手做能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的事情就好。”
“她当时喝了点酒,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还挺惊讶的,这么一个美的不像话舞跳的一流棒总是有一个篮球队的男生在身后追的女孩子竟然有那样一段因为不漂亮而不敢出去旅游,不敢去舞社练舞的日子,她怕大家因为那张脸而嫌弃她——这也不是她的错或是缺陷,敏感自卑是深深根植于每一个人的。”
付沉撑着胳膊饶有趣味地看着李由叶完成了她的长篇大论,没有表现出赞同或是反驳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地听着,眼神围着李由叶流连。
李由叶看他没有反应,连忙化解尴尬,“不说点什么反驳一下吗?“
“谢谢。”付沉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百利甜酒,“有什么好反驳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与错,你我也不过是在各自陈述观点罢了,我要是反驳,目的不过是想在这个论题上策反你......但是差异成就美,要是人人都观点一致,那就没有思想之美了啊。”
“手机解了锁拿过来。”李由叶说道,小小的吸了一口百利甜,真香。
“怎么突然想明白了。”付沉胜利一般地把手机递了过去,看着李由叶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
“我突然想再生一个了。”李由叶把手机还回去,眼睛亮晶晶的。
“是想生第一个吧。”付沉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孩子,我说的没错吧?”
“为什么这样说?”李由叶惊讶于他的判断。
“因为你的眼睛。”付沉说道,“有了孩子的女人往往眼神暗淡心不在焉,她们苦于孩子和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神情总是疲惫的,大多也无心思考一些什么了。而你的眼神是亮的,这在已育女人里面不常见,所以我判断你刚刚应该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不愧是付医生。”李由叶说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刚刚对你说谎呢?”
“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是吧?”付沉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知道你明白我的行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