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郁州之战（下）【臧熹胡幡探梁傅，误打误撞遇孙营】
诗曰：
一朝良计烧粮草，两愚弄拙又成巧。
三等四待还不来，只得回去再寻找。
话说梁安和傅弘之二人被卫襄子抓住后，不出意外的被掉在了校场中央的旗杆之上，用以惩罚示众。二人在被吊上去之前，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就咬定自己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兵，卫襄子无奈，始终不相信二人是小兵，也不相信二人是将军，自己只是推测二人可能是个队主或是都伯一类的人物。于是便想出了将二人性命留下，吊起来引蛇出洞的计策。
卢循看着二人说道
“军师，你真的觉得这二人不是小兵？要留着？”
卫襄子回答道
“此二人双肩厚实，且胸口和后背白皙。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军官常年穿盔甲所致！胸甲和背甲密不透风，每每大汗淋漓之后，胸口和背部的皮肤都显得比脖子手臂这些地方要更加白净一些。”
卢循反问道
“两人都是？”
卫襄子托着下巴，看着被吊起来的二人说道
“那个叫梁二德的人必是军官无疑，这傅铁锤怕就不是了。可能就是个勤杂兵一类的，要不然就是个伍长什长一类的。”
卢循点点头说道
“你确定他们的同伙会出来吗？”
卫襄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营同时几处关键地方起火，这难道不是有人蓄意而为之吗？只是这两个蠢贼，被我们严密的粮草监管给抓住了而已，剩下的人怕是趁乱跑了，但不排除营中还有奸细。”
卢循赞同地说道
“那依军师之见，接下来又该如何？”
卫襄子四周看看，接着又附在卢循耳边嘀咕了几句，说得卢循是点头称是。
再看梁安和傅弘之二人则是有气无力地被吊在旗杆上，是垂头丧气毫无力气地呼吸着。
再说刘禹一行人在约好的地方等待梁、傅二人已久。一直到太阳下山，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情急之下，刘禹说道
“会不会是二人失手了？”
檀韶接话道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如回去两个人看看吧！”
刘禹点点头，随即说道
“臧熹、胡幡你们二人快去快回。”
“诺！”
言罢，二人便拱手而去。
一路上踩着月光，二人时脚下生风，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贼寇大营附近。躲在荒草里观察一阵，见毫无异常，正准备行动，却突然听见贼寇营里人马声音大作，再定睛一看，贼寇大营里是突然冲出大批人马而去。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出完兵。
胡幡见状说道
“乖乖，这是出了差不多一半多的兵吧！”
臧熹说道
“差不多。这样一来，营里可就空了呀！”
胡幡赞同道
“是这样，那我们就潜进去看看？”
臧熹也没有迟疑，起身便朝营寨栅栏而去。胡幡跟在臧熹身后转了许久，终于发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地方，此地正是粮草囤积的地方。但是待二人凑近一看，这个窟窿附近有七八个贼寇躲在粮食垛后面守着。二人只能又是另寻他处，又转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找到一处茂盛的大树，二人爬树翻了进去。
一阵潜行，在经过校场之时，臧熹一把拉住胡幡，朝旗杆上指去。但见梁安和傅弘之二人被吊在旗杆之上。这下二人才明白为何二人没有如约赶来。
胡幡见状，立刻就要上前救援。臧熹却是一把拉住了胡幡，说道
“等会儿。不对！”
胡幡即刻蹲下问道
“哪儿不对？”
臧熹四周看看说道
“这是校场，按道理说应该是全大营的中心，应该有很多巡逻队从这里过才对，为何这么久不见一个巡逻的？”
胡幡扭头四处看看也觉得有些蹊跷说道
“被你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突然，胡幡指着远处的贼寇中军大帐说道
“你看，那好像是贼寇新的中军大帐。帅旗都还在。按道理说，这里应该全是守卫才对。”
臧熹更加疑惑说道
“不好，这可能是个圈套。”
胡幡说道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臧熹说道
“贼寇历来都不习惯夜晚作战啊！这大半夜的折腾这么一宿到底是为啥？”
胡幡恍然大悟说道
“引蛇出洞！”
臧熹点点头说道
“一定是，此事急不得。我们得赶紧跟着贼寇的队伍去看看，贼寇到底去哪儿。”
胡幡点点头。臧熹对着梁安和傅弘之说道
“兄弟，再坚持一下。”
说完，胡幡也是对着被吊着的二人抿嘴点点头。随即跟着臧熹原路潜行出营去了。
且说二人一路跟着贼寇的队伍跑了足足有个十几里。在一处茂盛的树林里贼寇的人马隐藏了进去。还有一部分贼寇隐没在水边的芦苇荡里。
二人惊诧，胡幡说道
“这么多人离大营这么近，看来就是等着我们上当了。”
臧熹说道
“此事得快点回去告诉将军。走！”
说完，二人是不辩方向，扭头就走。直到走了近二十里，才自觉已经迷了路。在皓月当空之下，二人看着周遭一望无际的荒地，心里是暗暗叫苦。胡幡问道
“我们该往哪个方向？”
臧熹也是焦急地朝四周辨别。但终归无济于事，也是急得直跺脚。不多时，二人便互相埋怨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胡幡才说道。不如我们去附近那山岗之上，仔细辨识一下再走如何？臧熹同意。二人便一路来到一处山岗之上，却见到远处的群山之中，似乎有着许多的火光。看样子像是一处大营。这下二人就更加迷糊了。
胡幡说道
“这是不是贼寇的大营？”
臧熹看了一会儿说道
“不对呀！贼寇的大营周围是平底呀，顶多有几处小片的树林。没有山啊？”
“那过去看看？”
胡幡问道。臧熹仔细看看山坳，说道
“太远了。”
胡幡又说道
“那要不然怎么办？说不定过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思虑之下，臧熹点点头说道
“那行吧！”
说完，二人便快速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走去。大约走了近两个时辰，天色已经破晓。二人才来到山坳附近，爬上一颗茂盛的大树。接着太阳初升前的红霞，看清了大营里的大旗，此处原是贼寇孙恩的大营。
二人先是心里一惊，继而对视着说道
“大鱼呀！”
言罢，二人是不约而同地从树上下来，躲在树林里仔细辨认方向之后，这才快速出发。
直到巳时中，二人才找到卢循的大营。接着又继续回到树林之时，已然是未时了。
刘禹见二人回来，急切地问道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一个通宵加半天时间？”
二人一身狼狈，是又累又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刘禹听完，心中大喜。说道
“好你个孙贼，这下我看你往哪儿跑！”
檀道济说道
“大哥，回去带兵揍他王八蛋！”
“那还用你说。走！”
说完，便带着众人一路赶回军营去了。
且说卢循带着卫襄子躲在树林里，卢循不安地说道
“此计可行吗？”
卫襄子说道
“良帅就拭目以待吧！”
刘禹一行人回到大营，营中军士自然是欢欣鼓舞。沈典也算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何无忌亦是来到营中询问缘由，刘禹简单地将其一说，何无忌没好气地说道
“好你个刘德舆。堂堂一方大将，竟然如此行径。也就只有你才能干得出来了。”
刘禹倒是一脸无所谓，说道
“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你的副将梁安和我的傅弘之都还在那儿吊着呢。我得赶紧布置一下。”
何无忌也不言语只是在一边听着。不多时，众将官也都齐聚大营。刘禹即刻吩咐道
“臧熹，命你率领一千精兵，突袭卢循的大营，务必救出梁安和傅弘之。若是他们伤了半根毫毛，提头来见！”
“诺！”
“檀道济，蒯恩，命你二人各领一千五百精兵，伏于卢循大营和埋伏地之间的路上，臧熹袭击卢循大营成功之后，贼寇必定挥师救援，你二人待其行进至一半，趁势杀出。等到交战之时，蒯恩务必以密集箭雨，封锁贼寇先锋。”
“诺”
“沈典，命你率领一千精骑，居中策应臧熹和檀道济、蒯恩。”
“诺！”
“胡幡，命你率陷阵营八百死士，务必于檀道济、蒯恩伏击开始之后，冲散贼寇后军。将其与中军完全阻断。”
“诺！”
“檀韶，与我带领剩余人马，冲击孙恩贼营本部！”
“诺！”
言罢，何无忌正想说话，刘禹却抢先开口说道
“何将军，你有多少人马？”
“一万四千人。”
刘禹踌躇片刻说道
“能够将四千人调拨于我？”
“当然没问题！”
“剩下的还要请何将军帮忙！”
“尽管说来！”
“这四千人分成两部分，我自带本部军马和两千人作为突袭孙贼的人马，剩下两千留在外围当做第二梯队。我若受阻，这剩下的两千人马再补上。另外，你再派一得力干将，带领五千人马伏于孙贼大营外的各个咽喉路口，阻断贼寇溃逃。您自己再带领剩下的五千人马向东去监视徐道覆的部队。若是有漏网之鱼与通风报信。你只需尾随，然后趁机袭击贼寇辎重，或是预先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伏击。”
说完，何无忌点头道
“放心，我去办！”
言罢，各个将领也都各自散去准备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臧熹带着人马轻车熟路来到卢循大营之外，等到约定的时辰一开始。臧熹悄悄带人潜入贼寇大营后方，一路上是见人就杀，也不发出丝毫声音。直到留营的贼寇看见晋军杀入营来四处防火，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奔逃高呼，晋军来袭。而臧熹则是趁乱救下梁安和傅弘之。
臧熹也不拖沓，索性大喊一声
“斩贼首一级，赏钱五百！”
一时间，手下将士个个是奋勇争先。追杀贼寇，亦是同时到处防火。卢循的大营顷刻间便成为一片火海。
远在十几里之外的树林埋伏的卫襄子和卢循见状，心里是一阵大喜。随即带领人马出发，谁知刚出得树林，走了七八里，突然一声响箭带着刺耳的声音划破天空，在即将落下的暮色之下，显得是让人心惊肉跳。
随即，檀道济带领人马杀将出来，卢循所在的中军是即刻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卫襄子所在的前军见状，急忙掉头来救。却被蒯恩的一阵箭雨是射得人仰马翻。没有盔甲的贼寇小喽啰跟晋军练箭的稻草人是没有任何区别，成片成片的倒下，卫襄子的坐骑也被乱箭射死，自己的胸口也被乱箭射中，跌倒在地。亏得手下亲兵拼死相救，才捡得一条命来。见贼寇前军溃散，沈典带领骑兵趁势背冲，卫襄子的前军立刻是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卢循见卫襄子被箭雨压得动弹不得，人马都死伤殆尽，便指挥小喽啰朝后面冲去。尚且在芦苇荡里才跑出来的贼寇亦是赶紧上前去救，谁知胡幡带着陷阵营死士杀出，一个个凶神恶煞，身手敏捷。举起长短兵刃，是见人就砍。八百陷阵营死士组成圆形阵，将后方的贼寇和卢循的人马一分为二。贼寇被砍得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很快便四散奔逃而去。
胡幡取得大胜，随即整军与檀道济合围过来。卢循见状，急忙翻身下马，隐没于众喽啰之中，慌乱之下，穿上一件死去的喽啰的衣服，是趁机拍马而去。丢下无数小喽啰，一路逃命去了。
刘禹亦是没有闲着，自己挥舞着冷青锋来到孙恩大营门口，也是没有丝毫迟疑，在大盾的掩护之下，命檀韶放出床弩巨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孙恩的大营门口便被射倒，而且被射死的贼寇一个个都死状极惨，有的被钉在地上，都难以拔出来。
刘禹趁势指挥军士杀进孙恩大营。孙恩本人亦是惊恐万分，不曾想刘禹带领的官军竟然从正面袭杀自己。恐惧之下，亦是大怒。孙恩指挥众贼寇与刘禹正面硬刚。一时间，贼寇如潮水般涌向刘禹，在苦苦支撑一阵之后。两千预备军，即刻前来增援。
刘禹气血上涌，杀心大起。双眼通红地挥舞着冷青锋，冲过自己军士的阵线，独自杀进贼寇阵营之中，又是挥舞着冷青锋，施展已经炉火纯青的“群鬼莫近”刀法，砍得贼寇是手脚满天风。很快，一身血污地刘禹，在贼寇眼里就是个怪物，渐渐地有人开始向后逃跑。这一小小的举动，即刻让在前面与晋军硬刚的贼寇心里防线瞬间崩塌。于是檀韶指挥军士全力向前顶去，霎时间，贼寇四散奔逃如草原上的野马而不能制止。
孙恩还不死心，继续召集人马向前。谁知刘禹挥刀砍死一名指挥的贼将，翻身上马不顾周围人挤人的现状，是拍马直取孙恩。
周围的贼寇躲避不及，被马撞死和踩死的人不计其数。刘禹在众人只见踩出一条人肉道路，双眼紧盯孙恩。孙恩亦是瞧见了刘禹正在向自己冲击而来，一时间竟然被吓得忘了害怕，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刘禹。
说时迟那时快，一贼将举起长矛在刘禹靠近之时一枪刺中马腹，刘禹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失去重量，摔倒在地。
檀韶带着军士，不顾一切冲在刘禹身后，见刘禹摔倒，竟然挥刀连续将几个贼寇劈为两半。见内脏横飞，小喽啰们终于支撑不住了。纷纷是丢弃武器，四散而逃。刘禹却是即刻翻身，挥刀一横，那持枪贼将被拦腰砍断。继而刘禹全身一用力，将冷青锋扔向孙恩。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之后，一下砍中孙恩身后的天师道图腾之上。周遭贼寇加上孙恩心中皆是惊惧万分，不由任何思虑，马上是转身就逃。
而在此时，刘禹亦是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檀韶则是一步上前，接住刘禹。大喊
“保护将军！”
周遭的将士也都围拢过来。再看天色，已然是皓月当空。再看地上，可怜孙恩六万部众，被冲得漫山遍野的奔逃。外围的五千何无忌军士，也都纷纷追杀不止。借着月色，孙恩的贼寇是弃尸荒野，延绵十几里。
与此同时，何无忌的斥候在搜寻了一夜之后，终于在四更天发现了徐道覆的踪迹。从卢循的后军逃出去的贼寇，找到徐道覆之后，言说了战况。徐道覆不敢迟疑，直接领军奔徐道覆而来。
何无忌命人拿出地图一看，心中不由得大喜，随即命人伏于其必经之路上。待其徐道覆的精壮走过之后，何无忌领军袭杀徐道覆后军。徐道覆惊恐而不知情况，火速带领中军脱离战场，绕道朝盐城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