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扬威会稽（下）【刘禹偶遇剥牛皮，巧取经验攻城塔】
诗曰：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话说刘禹听了胡幡的疑虑之后，便是陷入了沉思。一日，刘禹独自骑马出营想要观察敌情，却是在一处水田边见到几个农人正在剥一头死牛的皮，刘禹滚身下马走上前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农人。
几个农人也不理会刘禹只是自顾自地协同剥下牛皮。良久，牛皮被整张地剥了下来。两个农人将其展开，挂到附近一处在树杈上绑好的竹竿之上晾着。见刘禹在此观看已久，一农人说道
“将军可要买些牛肉？”
刘禹觉得有趣，便答道
“你如何知我是将军？”
农人笑笑回答道
“附近有北府军驻扎，贵人又一身武人打扮，看这马匹甚是雄壮，只怕贵人是个将军才骑得上哟！”
言罢，刘禹哈哈大笑，接着又问道
“权且算是个将军吧！不过敢问大哥，为何要在田间剥牛啊？”
农人在路边展开一张席子，将切割好的牛肉一一整齐摆放在上面，说道
“这是头老牛，本来是想借给我妹夫家耕地用，哪知道这半路上便气绝身亡。周遭的青壮年又逃的逃，死的死。无奈之下，这才与我妹夫和几个邻居来帮忙剥了牛皮，分些牛肉下来。也算是改善一下伙食！”
刘禹听罢，接着问道
“肉倒是好卖，这牛皮又用来干些什么呢？”
“如今城里都在打仗，先晒干吧。若是战事早一点结束，看看早市开不开，若是开了，就拿去毛皮贩子换点钱。”
农人回答道。刘禹却是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这老牛皮能做些什么东西呢？”
说完，几个农人有些奇怪地看着刘禹，说道
“亏您这位贵人还是个将军，我那当兵的侄儿说盔甲上的内衬和皮带都得要这个老牛皮做呢，据说有些将军还只穿皮甲，柔韧性好。虽说是防不了刀，但要防个箭矢，偶尔还是有些功效的。”
刘禹笑道
“铁甲才最有用哩！”
那农人听罢，一声苦笑说道
“您这个贵人真是有所不知，铁甲太贵了。普通军士，有一身皮甲就算不错了。我那侄儿就穿了一身皮甲，也照样打了十几仗，毫发无损哩！”
“你侄儿是哪支部队里的？”
“据说是北府军，是一个叫什么檀韶的。”
言罢，刘禹再次大笑起来。农人见状，问道
“将军认识檀将军啊？”
“当然认识，我们很熟！”
刘禹笑着答道。农人听完却严肃起来，就在田边洗了洗手，扛了一个大牛腿来到刘禹面前说道
“哎呀，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这腿牛肉，还望将军收下。我家就我侄儿一个独苗，他爹娘死得早，是小老儿我一手拉扯大的。若是可以，请将军多在檀将军面前说些好话，把我那侄儿放在后面一些，莫让他在阵前有个三长两短。”
说完，刘禹收住了笑容，看着农人满脸祈求，刘禹又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将那腿牛肉接了过来，农人见状，又帮忙将其捆绑在马背上。刘禹又掏了些钱出来，农人推辞道
“不要钱，这年头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只是望将军早点打完仗，早点让我农民过上太平日子。”
刘禹则执意要给，农人则执意不收。看拗不过农人，刘禹只得作罢，说道
“太平日子会来的，各位乡亲父老，要好好保重身体。”
说罢，几个农人也都对着刘禹拱手行礼，刘禹回礼之后，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且说刘禹回到营中，命人将牛肉卸下，拿到厨房多放些萝卜炖了，给每营军士都分了些。又招来胡幡说道
“你速速组织人马出去收集牛皮，越多越好。记住不能明抢，多用些钱买。”
胡幡问道
“将军是何用意？况且我等行军打仗哪儿有那么多钱？”
刘禹说道
“什么用先别管，新鲜牛皮和老牛皮都要。至于钱财，下去想想办法。等攻下钱塘，贼寇多的是抢来的财宝，到时候十倍奉还！”
听完，胡幡也不敢多问，皆是遵命而去。
且说只要了三五日，胡幡便在周围收集到了数百张牛皮。刘禹又命人去吴兴郡找了些毛皮工匠前来，将牛皮收拾加工成防水防火防箭矢的皮革。将其蒙在钉有铁皮的木板上。
刘禹又亲自督造了三架四五层楼高，而且可以推动的攻城塔。将覆有皮革和铁皮的木板围着攻城塔三面钉置完整。
此攻城塔分上下三层，最上层和中间层有用木板钉置的楼板，分别可以藏下一百名军士。最下层有木制的四个轮子，且没有底板。但有数十个巨大的木把，里面可以站下八十个强壮的军士用来作为推动向前行走的动力。
攻城塔四周有三面又被皮革木板所覆盖，可防箭矢火攻。最上层对着敌人的一面木板又可以放下，等到临近城墙，可以作为军士冲上城口的桥板。上下三层又有木梯相连。不仅隐藏在塔里的军士可以快速攻上敌军城楼。跟随在攻城塔之后的军士也可以源源不断地借助攻城塔支援前方作战。
胡幡见到此攻城塔，暗暗叹服道
“有此器物，任其墙高城广，皆于事无补也！”
待一切准备完毕。刘禹亲自挑选六百勇士，人人手持圆盾短刀藏于三座攻城塔之内。又挑选臂力强壮之士二百四十人，分别藏于攻城塔最下端，以做推动攻城塔之用。
这日清晨，刘禹早就命军士们吃饱喝足，整装来到钱塘城下。墙上贼寇看见刘禹的攻城塔，一个个是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这庞然大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上报给钱塘的大贤良师丘尪，丘尪来到城楼上一看，也未曾见过这种东西，只见三个庞然大物，正在缓慢地朝城墙靠近过来，而北府军的人马却是与其相隔一二里，缓慢地跟在身后，并不靠前。
丘尪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便命人万箭齐发射向怪物。却见箭矢一靠近庞然大物，便掉落下来。
一时间钱塘城墙上的贼众竟然没了办法，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怪物靠近。直到半个时辰后，攻城塔靠近城墙。刘禹令属下吹响号角，擂起战鼓。一时间是震天动地。
只见那攻城塔靠近城墙的一面木墙，轰地一声砸倒下来，众贼寇皆是纷纷避让。那木墙则正好倒在城墙的女墙之上，霎时间，隐藏于内的勇士鱼贯而出，冲向城墙之上，猝不及防的贼寇被砍得四散奔逃、人仰马翻！
丘尪这才醒悟过来，即刻组织其余贼寇抵抗。而刘禹早就命增援的人马冲到攻城塔下，沿着木梯爬上去，一时间从攻城塔冲杀上来的北府军士是源源不断赶到。
眼见个个身经百战的北府军士将自己的喽啰们砍杀得慌不择路、哀嚎遍地。丘尪只能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撤下城楼。
正当时，胡幡带领一票人马用攻城锤，冲破城门。刘禹带着主力大军如潮水般涌入钱塘城。贼寇见状，纷纷溃逃。城墙上的军士冲下城去，与刘禹、胡幡汇合，几股军马合兵一处，直冲贼寇占据的大贤良师府邸。
胡幡更是执槊前驱，冲杀在前，终于在城南一处茅屋内，逮住了丘尪。将其捆缚到刘禹面前。
贼寇溃散之后，刘禹火速命沈典在城外追杀逃跑贼寇，又是斩获甚多。西陵檀道济苦苦支撑半月之后，却发现贼寇突然一夜之间散去。刘禹命人将丘尪捆缚押解到吴兴郡交与刘牧之。
刘牧之又将其押解到吴郡刘牢之处，刘牢之见状，心中狂喜。即刻上表司马元显禀报此战大捷，丘尪也被一同押解建康斩首。
此战结束，刘禹在三吴地区声威更甚。北府军的名声也是如日中天，周边郡县纷纷归降的贼众多达数万人。
消息传到新安郡，贼寇惧怕便主动向何无忌请降。刘禹又趁势命沈典率军五千人南下进攻诸暨，一路打到东阳郡。而刘禹自己则亲率主力东进与檀道济汇合一路收复山阴光复会稽郡。并追击孙恩余寇到东海之滨。在海上与刘敬宣纠缠的贼寇也纷纷退走海岛。
刘敬宣与檀韶、何无忌与高雅之纷纷聚兵于钱塘，一时间，江南八郡纷纷归服，不敢再与之大战。
消息传到建康，司马元显大喜过望，与张法顺和司马尚之说道
“如今三吴地区平定，下一步当如何打算？”
司马尚之回答道
“当以刘牢之率北府军主力回师京口，三吴地区只需要留少量军士驻守便可。若是任其在三吴地区驻扎大军。则几年之后，三吴地区尽为北府军所有。”
张法顺接话道
“将军所言极是，现在最大的威胁是荆州的桓玄。如今殷仲堪与杨佺期皆死。桓玄再无人能节制。其父在荆州素来威望甚高，不得不防啊！”
司马元显听罢点点头说道
“最近桓玄屡屡以心腹接替荆州军政要职，又不断训练水师。若是朝廷不加快军队的建立，怕是要处于被动。”
“但如今三吴地区刚刚安定，荫客一事当暂缓。只有借助北府军助阵，方可威慑荆州势力。”
司马尚之说道。司马元显则说道
“自王敦之后，荆州势力便尾大不掉。屡屡与朝廷作对，现在是日甚一日。得想个万全之策，彻底平灭荆州势力。方可安心。”
张法顺说道
“三吴地区就让谢琰接管吧！以其士族颜面尽快召回其他士族。这样三吴地区恢复，朝廷便有倚仗，如此一来，北府军也不敢不听话！”
“此言甚是！”
司马元显说道。
不多时，远在义兴郡的谢琰，率领军队来到吴兴郡乌程驻扎，朝廷令谢琰总领三吴军政要事。刘牢之及其部众则是纷纷撤回京口，消息传到钱塘，众人皆是不平，正在争执间，刘牢之赶到，入得帐来对众人说道
“诸位弟兄不必耿耿于怀，朝廷历来如此。我等收复三吴地区，已然是功高震主。受到猜忌亦是难免的。但贼寇尚未完全扫除，怕是会卷土重来。我当留下一人，守住会稽以东句章城，以防止贼寇再次横扫三吴。”
何无忌愤懑地说道
“舅父，何必如此？既然朝廷要过河拆桥。我们为何还要替谢琰守门？”
刘敬宣也说道
“表兄所言甚是，那谢琰不帮刘禹就算了。还骗我们，致使表兄差点被贼寇围死。”
刘禹在一旁默然不语，刘牢之则是迟疑片刻说道
“我知道此事。谢琰所领军士，皆是朝廷新募之兵，一个个都是荫客出身，并无作战经验。若是贸然出击，则必定是大败无疑。当然也是为了保存实力。所以才会陷无忌于危地。但若孙恩卷土重来，我军远在京口不知虚实，三吴地区再次崩乱，平灭救火的只会又是我等。这样一来，此次的努力便是白费了。”
言罢，何无忌与刘敬宣对视一眼，只觉得是有理。刘敬宣便问道
“那父亲想留何人于此处？”
刘牢之思忖片刻扭头看向刘禹，刘敬宣与何无忌也都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刘禹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刘牢之则先开口说道
“既然北府军不能留太多人马在此，必定要选一个威震敌众的勇将于此，一来是我等心腹，二来有勇有谋。我思虑再三也就刘德舆适合。”
何无忌面露难色正想要说些什么，刘禹却上前一步，拉了何无忌衣角一把，抱拳施礼说道
“刘禹愿为总帅分忧！”
刘牢之也有些无奈说道
“德舆，此次我只能留下一千人马给你。不能再多了。你去句章驻守，一来可以监视陆地，二来也可以监视海上。只是贼寇一旦卷土重来，你便是首当其冲。”
刘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总帅放心，我等任凭总帅驱使。只是我需要几个人。”
刘牢之微微一笑道
“沈典为参军校尉，檀道济为你副将，檀韶为你参军司马，至于你收的那个胡幡就为陷阵营管带吧！”
刘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刘牢之说道
“这.....总帅....”
刘牢之哈哈一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刘德舆离不开你的这些兄弟。好样的。我北府军将士就是一个义字当先。将军士兵都亲如手足。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
刘禹一脸敬服说道
“总帅英明，那陷阵营....？”
刘牢之则有些收敛笑容说道
“句章事关重大，一般军士我怕抵抗不住。孙恩重来，势必数十倍于我方。不把陷阵营放在此处我不放心。我给你七百精锐之士，再给你三百陷阵营死士！就由你手下那个抓住丘尪的胡幡管带。此人勇武有加，可以当此重任。至于与你交好的刘牧之，我已上奏朝廷让他留在吴兴郡，这样好为你也为我们守住中间枢纽，以防万一！”
言罢，众人皆服。异口同声说道
“总帅明察秋毫，慎思果决！我等自当效死而从！”
刘牢之则是微微一笑说道
“整合人马，准备回京口去吧！”
言罢，众人皆是四散准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