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紧张,哈哈哈。”
谢京江捧腹大笑,坐下直砸桌子。
田曼不以为意,“你的前途要捏在别人手里,也得紧张。”
“我才不会呢,横竖一条命,到哪儿也死不了。哪像你这么不痛快。”谢京江才说完,脸上血色一下被抽空一样,捂着肚子直哼哼。
“死不了?你要没遇到我,坟头土都填好了。”
田曼倒了碗热水推给他,
“稍微学着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外头闹时疫,你没事别出门,反正你也病着就说养伤不出门好了。”
“如此危险,你还出去做什么?”谢京江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看来肚子疼的实在。
“我得去谋生,谢大公子。”
......
三步一咳,五步一喘,草席铺地,耗子与人争食。
如果不是选择大夫这个职业,难看见那么多皮包骨头的人。也许还能称呼为人。
饿殍,活死人,这些称呼更加贴切一点。
“疫情相当严重,骆山冲,你家人出城避难了没有?”田曼说不上对义军家眷的感情,毕竟自己才获得工作的机会,实力远远配不上想管的事情。
骆山冲郁闷看着田曼,担心被报复的心事写在脸上,
“出城避难,亏你想的出来,外头都是土匪,城里安全的多,我家又是行商的。
才不跟你说。”
“切~”
田曼放眼居民聚集地,背着斜阳,脸色阴沉沉的,“我很讨厌生病,尤其是这么大范围的疾病。
本来注意一下卫生,大多都能避免的。”
“人还那么瘦瘦小小的,不仅仅是病而已.
这地方活不了人,真的是大城么?”
“你在说什么东西?青州很久前就是大城了,这里活不了人就没地方能活人了。不懂瞎说,看你没辙州牧怎么治罪你。”
骆山冲转过身,迎着西斜的太阳,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看够了就回去配药。先治好樊护卫的兵队,他们可都是青州城的大英雄。”
“可惜我年纪不够被查出来了,不然立功也有我一份功劳的。”
田曼完全听不进去他叨逼叨的话,
“军队,确实得用军队。生病的人全部隔离,还有营养也得跟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次日,还是这个地方。
骆山冲乖乖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左巍换了身外出的便服,看着他土地上的百姓,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大人,百姓得了疟疾。”樊寿探查回来道。
“田大夫觉得怎么治疗比较好?”左巍问道。
田曼挑了下眉,强忍着说出‘治不了,没得救,等死吧’三连,道,
“疟疾轻,伤寒重。
组织城中大夫以针灸疗之,再让人多吃点饭,一觉便好。
城中富户出钱粮人手,辅以军队,肃清道路,隔离百姓,填平污秽死水,十日能好。
如花大力气宣传城市环境卫生的重要,制定奖惩条例行为规范,发动百姓守序,今年能好。”
“说的再清楚点。”樊寿似乎不太听得懂。
樊寿说的话田曼自然要听,道,
“一觉好的天天翻病,十日好的年年翻病,今年能好的永诀后患。”
“分别要花多少钱?”骆山冲心系原位,更加担心青州财务问题。
“大夫还要操心这个?”田曼掐指算了起来。
左巍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介于前任州牧留下的摊子太烂,想知道田曼能算出什么价位。
“每一项都是天价欸。”
“那是多少?”骆山冲岔了口气,怒气冲冲地瞪着田曼。
“哪有那么好算,各种人情世故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更何况人力成本。而且,强制百姓地话,没有一条能顺利执行,完美的计划直接完犊子勒。”
“人不需要担心,麻烦的是大族肯不肯合作。”樊寿看了眼左巍。这家伙把青州大族的好感都败光了。
左巍知道他的意思,
“这确实是个麻烦,我亲自走动,或许能让他们出手援助。”
骆山冲顿时精神振奋,差点就控制不住腿飞奔回家招呼人接待。
田曼摇摇头,
“像什么话。三天疟疾,五天伤寒,没有时间走动,招标吧。”
出了主意后,田曼就回道观了,虽然只有她一个女的很奇怪。
听谢京江说京城女道比较多。真是个好地方呢。
“谢先生,起来吃饭。”
田曼烧了一尾鱼,调料也没有,放了点盐。
盐贵的离谱,一拳头那么大点,竟然值一石米。
也不知道骆山冲是不是乱说的。
“你已经不在山寨了,用不着再照顾我。”谢京江半残不残地打不起精神,坐到桌子前。
头发散在肩膀上,领口也没拉上,露出一截紧致的锁骨。
田曼端着饭碗,咽下嘴里食物,
“你不至于吧,我也没把你怎样,你怎么自己先萎了?”
“你才萎了,你全家都萎了!”
谢京江打起了一点精神,抓起筷子把最大的鱼捞进碗里,顺便瞪了田曼一眼。
田曼笑着看他,
“州牧没把你怎么招吧。我可还记得你说要带我去京城呢。”
“他能把我怎么滴,你省省心吧,跟我去京城还不如你留在青州。”谢京江满脸都写着有故事。
“造反都弄不死你,你究竟什么人物?”
谢京江嘴角一翘,眼角的花跟活了一样,田曼被晃了眼,盘子里又一条鱼被捞走。
田曼眼眸一沉,道,
“有吃就暴饮暴食,没吃就一天不进水米,离了我你得死。”
“别把自己说的跟仙女似的,这场疟疾是你引起来的吧,我都没告发你呢。”谢京江边吃边说,鱼刺都阻止不了他说话。
属猫的吧。
田曼笑着摇摇头,
“没必要幸苦下毒,是天灾,蚊子被吹到城里,简直是野猪进了菜园子。”
“你把独孤月摆一道,知道危险想跑京城去呆着?”谢京江撩起耳边的头发,接着啃鱼。
“这次时疫不尽快解决,等堂主动手,一出手就能把青州城拿下。”
谢京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在问你一遍,你究竟是哪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