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乱石滩。
很多人挽起裤腿,拿着长竹竿在水里捅来捅去。
此地两边光秃秃的峭壁,溪流从山上下来汇集在深潭里,水线在天上。
堵住水道往下的一块巨石,大半露在外面。
下游白龙涧仅几条银白水柱,田曼从下游上去脚下踩着干燥的枝叶,上去不费劲。
谢京江一脸阴郁地跟着,眼神似要将田曼瞪出几个窟窿。
“堂主,又见面了。捞什么呢?”
田曼挥手招呼独孤月,独孤月身边一堆八尺壮汉不善得看向田曼,被独孤月单手制止。
独孤月道,“替州牧捞邓豪的尸首,或许是冲到这来了。”
“邓豪的尸首很重要么?”
如果拉拢邓公,还是不要把尸体找回来比较好。
虽然邓豪是哥哥,兄妹之间却无缘相见,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
独孤月知道这一点,对田曼也没什么避讳,直言道,“尸首算不上重要,但朱雀令很重要。邓豪身为朱雀堂主,带着朱雀令跳崖,青州会乱。”
“堂主是西戎人,青州乱一点你不开心?”田曼很奇怪他的干的事情,所在立场微妙怪异。
独孤月哑然笑道,瞥向谢京江,
“没想到你能把他带到这里来,交给州牧能得不少好处,州牧找他很久了,甚是想念呢。”
田曼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
“这跟我没关系。
功劳你要就拿走,送我回去就行。”说着,田曼拿出玉佩,见独孤月脸色微变,接着道,
“多亏你给的玉,让我想起来不少事。”
独孤月轻轻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别啊,”田曼一看没辙,指向谢京江,“加上他,总有办法的吧?”谢京江‘切’了一声。
“加上他也没辙。
过去很多年了,人心思变,你也别执着了,就前些日子那样精神的活着,你父母在天之灵会为你高兴的。”
田曼满头问号,感觉跟独孤月说的不是一件事情,弱弱的问,
“邓馆长没了?”
“......”独孤月意识到话说岔了,看田曼的样子,也不像想起什么来,“他健在。”
一瞬间,田曼很泄气。
“你想回邓家武馆?”
“没,”田曼看着独孤月的脸,道,“你跟谢京江打架的时候,真没看到我么,要不,去那个山洞里回忆回忆?”
三人看向悬崖峭壁上那个山洞。
独孤月道,“不了吧,没什么好想的。”
“能回去的话,我得回去。堂主可认得通灵厉害的人?”田曼不想放弃,毕竟现在所有东西,还没前世的存款多,回去算拨乱反正浪子回头。
却见独孤月理所当然地别向谢京江。
谢京江一脸拒绝,“我不是,我不知道,别问我。”
“真的?”田曼捏着药丸怼到谢京江嘴边。
不想用暴力,但都没有人帮忙,果然是能给的太少,没人动心么。
那只好当个坏人了:不合作,咔嚓。
“田曼,你竟然跟西戎人蛇鼠一窝害我,你忘了许哲兮怎么交代你的?!”谢京江死活不张嘴,说话含糊。
“谁乐意害你,你合作一点我也不至于此。”田曼把找独孤月要的黑色药丸收回,委屈巴巴对独孤月道,
“你这东西害不了人,也就对付谢京江这种肠胃不好的人,别糟蹋材料了。”
独孤月没什么表示。
抛下黑色药丸,田曼一脚踩地粉碎。
谢京江‘哼’了一声,道,“没折就放了我。”一脸‘老子不合作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表情。
田曼嘴角一翘,捏起谢京江的下巴,
“当然是扒光你扔水里去,他们对你作甚我不管,你想被蚊子蛰死还是被......”谢京江猛地别开脸,震怒地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
独孤月手下的土匪眼神露骨,气的谢京江差点吐血。
对始作俑者田曼更加没有好脸色,“你敢那么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田曼捧腹大笑。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做那个鬼行不,你舍不得我才不让我走啊?”
“田曼,够了。”独孤月皱眉道。
田曼百无聊赖地看向他。知道在男神面前这样表现不好,但就是想回去嘛。
关于神神鬼鬼又没有经验,谢京江又跟死狗一样不配合,只能吓吓他这样子。
但表面上,气势不能落了下层,
“咋地,打出感情,看不得我侮辱他?”
独孤月摇头否认前话,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做的太过了。”
“这样么?”田曼伸手拽谢京江的衣服,一爪子下来大半。
谢京江白皙的肩膀滑出,连带着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里。捞尸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像锁定鱼的水禽。
田曼后退两步,躲开谢京江拳头,谢京江两边的壮汉霎时又控制住了他。
“田曼!”
“蛮好看的。”田曼怪笑回道。彻底得罪谢京江了,这下子就算谢京江愿意,也不能由他来做送自己回去这件事。
果然还是留下当官,先把回去的念头断掉的样子。
退后就撞到独孤月,啥时候走这么近?
独孤月的声音还是那般,听不出什么来,
“我还以为,你想好好生活。涉及魂魄,你慎重考虑清楚,不小心会变成傻子的。”
“堂主说的傻子,是哪位?”
田曼忽然就想到了死前一幕,那个人因该没有勇气跟来。
独孤月没回答,田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队披甲士兵散开半月形,将此地包围。
许哲兮出现在兵队里。
兵队快速走位,双方干仗的架势立马出现。
“别动。”田曼手持利刃,指着谢京江的心脏,对许哲兮道,
“你们山寨没什么人了,连三当家也要赔进去只管开打。”
许哲兮脸上的肉直抽,不敢相信居然看错了人,
“你是蝴蝶山庄的人?”
“不是。”田曼回头看了看独孤月,“有帮手在附近就快叫来。”
独孤月摇摇头。
“堂主,你不要这么独,让我很难做欸。”田曼欲哭无泪。不想当压寨夫人,没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