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秦绥之。
“你哭了？”
“怎么是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刚回来，过来看看你。萧兮清呢？她惹你了？怎么还把你弄哭了？”还没等古清婉开口，护人心切的秦绥之就先一连串的先问了。
“没有。你刚坐飞机回来，先回家去休息吧。”说完就要关门，拒绝秦绥之想要进门的动作。
“清婉！”秦绥之伸手挡了一下。
“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
“清婉？”秦绥之总感觉现在的古清婉不正常，他必须得进去。想用力，又怕伤着关门的古清婉。
“古清婉！”秦绥之加大音量连名带姓的叫古清婉的名字。
这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压根不给他任何机会。
古清婉被秦绥之吼得一震，连关门的动作都忘了，秦绥之趁机进了病房，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的。”秦绥之见古清婉还在发懵，先道歉。“可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们有义务一起承担一切。你可以试着接受我的帮助，你不知道，你要是需要我，我会有多开心！”
秦绥之试着慢慢靠近古清婉，见她没后退，有点诧异，又有点小开心。
“清婉，你试着接受我的帮助好吗？”
他慢慢的靠近，直到双手搭上古清婉的双肩。身体接触到支撑，古清婉直接倒向秦绥之的胸膛。秦绥之不知，还以为是古清婉主动的。他有些手足无措，脸都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清婉，你是答应我了吗？对吗？……”秦绥之絮絮叨叨地表达自己的欢喜。渐渐的，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摇了摇古清婉的肩膀，没反应。他看向怀中的人，双眼微合，没毛病。没毛病个鬼啊！
他急忙抱起古清婉，冲向值班医生的房间。
“医生，医生，你快给她看看，她怎么了？”秦绥之不再是之前的随和，代之全是焦急与慌乱。
“哟，女朋友啊！别急，慢慢来嘛。”医生老神在在，边调侃秦绥之边走过去要检查古清婉的情况。
“哟，这不是之前那个女孩子嘛。”林医生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之前的事他还认为是家属接受不了现实，那很正常。可后来听护士们八卦时才知她们只是朋友，朋友能做到这样，实属罕见。所以印象深刻了些。
“你快给她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秦绥之没管林医生的调侃，他只关心古清婉的身体。
“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累了些，身心俱疲。碰到一个能支撑的人，放心睡一会儿。”林医生也不恼秦绥之的态度，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关心则乱嘛。
听到古清婉没事，秦绥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又想起这医生之前说的话，问着：“你之前话的意思是你认识她？”秦绥之又一次抓住了重点。
“吃醋了？”林医生拍了拍秦绥之的肩膀，话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要吃醋也得分人，我可是有对象的人。唉，行了行了，快把她回去吧。我还要睡觉呢。”不等秦绥之说话，林医生已经在开始赶人了。
秦绥之无语的把古清婉又抱了回去，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另一张床上。缓慢的俯身在古清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好好睡一觉吧，清婉，以后有我。”秦绥之给古清婉掖好被角，撑起身，却见萧兮清还在床上‘熟睡’。
他想，要是古清婉也能睡那么熟就好了。
安顿好了一切，秦绥之就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上，守着两个人。
古清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朦胧亮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昨晚好像靠着秦绥之睡着了?这是梦吧?自己什么时候瞌睡劲那么大。可一转头，看到的还是那个没有了生命力的徒儿，终归不是梦啊！
秦绥之提着早餐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此时的古清婉周围都是悲伤、哀恸、绝望，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徒儿，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分毫。
“你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秦绥之唤醒了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古清婉。
“你吃吧，我不想吃。”古清婉擦了擦脸上的泪。
“你吃一点好不好，不吃饱你怎么会有力气照顾她呢。”为了让古清婉吃东西，秦绥之什么都能当做理由。
“照顾？她不需要我照顾了。”古清婉轻声呢喃，还是被秦绥之听到了。
秦绥之下意识看向“熟睡”的萧兮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接下来要通知手术吗？”
“你知道？”
“我推测出来的。”
“不，先等会儿，还有人没到场。”此时的古清婉冷酷，又有些邪魅，像极了萧兮清挑衅他的时候。
“……”
等古清婉洗漱完，来查房的医生直接被她拒绝在门外。
她说：“你们可以开始准备手术了，不得等些时候，到时候好了我会告知你们。另外，我不想接受心脏的那一家任何人看见她，知道吗？不管以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手术完了以后，她的一切我来料理，请你们不要擅做主张。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古清婉说的话有些不讲道理，她也知道，可是，她就是想迁怒。她的徒儿没了，再维护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有什么用。
“额，那好的。我们这就安排，你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呼叫我们。”意外的是，那医生和护士态度出其良好，半点愤怒也无。
“好，谢谢！”再臭的脾气，对着笑脸也发不出来。哪怕古清婉觉着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有些诡异。
关了门，古清婉一言不发的看着萧兮清，秦绥之也沉默不语。
他摸不清现在古清婉是什么情况，他怕古清婉痛哭，可现在她这样他反而更怕。
沉默反而成了更让人畏惧的东西。
他轻轻的走过去，试探性的搂住古清婉的肩，想要告诉她，自己在。古清婉侧身，拒绝意思不言而喻。
秦绥之蜷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还是慢慢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能处理。”
“公司说我出差回来辛苦了，就放了我两天假。你让我待在这里陪着你可以吗？清婉，你要明白，从我们领证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古清婉看了秦绥之两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时，房内突然冲进一个衣着凌乱的女人。随之进来的护士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古清婉：“对不起，女士，是我们没拦住她。”
“没事，认识的人，你们回去吧。谢谢。”
言宴晏一冲进病房，直接就跪倒在床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萧兮清的脸，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起来好不好？你想玩多久，想玩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古清婉就这么一直看着言宴晏后悔、自责、道歉，她说过会让她后悔的，那就一定会让她后悔！让她自责终生！
也让自己自责一世！
言宴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突然起身，几步冲过去抓着古清婉的双臂就怒吼：“怎么会这样，她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为什么？”
秦绥之用力将言宴晏的手从古清婉的手臂上拿下来，还说：“你冷静一点好吗？你先放开她！”
不等言宴晏说话，古清婉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责问，眼神直视言宴晏。
“好好的？是你认为的好好的还是她告诉你的好好的？啊？”
“什么事情会没有征兆就突然变成这样？你做了她几年的好朋友，她的不对劲你就当真一点都没察觉？还是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哪还有心思看看她？”
“我当时没和你说明白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她会无缘无故提这些要求吗？这些年，她有向你寻求任何帮助吗？啊？”
“我说过，那句诗望你余生日日吟诵，好反省反省一下你自己！”
古清婉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与徒儿游玩的这几日，她没说什么，可终归还是还是失望的。想到这，她就恨不得让这人痛苦几分，也多多体会一下自己徒儿日日饱受的心理折磨。
她们两个枉为萧兮清身边最亲近的人！
在古清婉的逼问下，言宴晏连连后退。
是呀。都是自己，都是自己没有早日发现，都是自己只顾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言宴晏好似接受不了这一切，又趴在床边哭泣。
“清婉，安排手术吧。”
“再等一会儿吧，看看他会不会来。”古清婉在等安方释。如果他来了，知道这一切，也许是解脱，也许是地狱；他不来，或许会一直等着，但总会有期待。
一切就看天意吧。
“什么手术？她还有救对不对？你之前是骗我的对不对？”言宴晏隐约听见手术两个字，还认为是救萧兮清。
“你先回兮清的房子里收拾一下，等我回去后有东西给你。”古清婉没想解释什么。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陪她，只要不是救她的手术我都不答应！”
“这是她的安排，你有什么资格反对！”古清婉的声音充满嘲讽。看这人像是喝醉了一样不停的胡言乱语，消耗着少得可怜的自责，古清婉不耐烦出声：“再不走我就让程止行过来领人了。”
“好，我走，你别叫他，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古清婉疲倦地捏捏眉眼，本来是想让言宴晏多忏悔一会儿，可这人实在是太吵了。现在只想让她徒儿清净一会儿，她那么喜静的人，刚刚肯定是被吵得不耐烦了。也怪她自作主张让这人过来。
可是，她徒儿那么好的人，她怎么会让这世间的人只有自己记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