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众人见那女孩呜呜咽咽地流着泪,不仅心中一口怒气早消了大半,还不禁可怜起她来。再看那群侍从,全都俯首帖耳,默不作声,早没了适才的嚣张跋扈。
那黄衫人见众人皆不敢吭声,便转过身来,对苍梧众人拱了拱手,道:“尔等何人?怎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赵衍听他话语中似有责怪之意,心中不忿,便上前拱了拱手,道:“我等适才路过此间,见这小姑娘纵犬伤人,便出手赶跑恶犬,何罪之有?纵犬伤人难道也是闲事?不该管吗?”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反问道:“你可听说过抱山盟的名头?我便是盟中啸岳堂堂主贺祁,冲撞了我,可要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抱山盟的名头,也是近五六年才开始在江湖上出现。短短数年间,便成了江湖中一股强大的势力,不容小觑。此外,这抱山盟行事亦正亦邪,或劫富济贫,或杀人放火,竟似全凭好恶。是以即便是苍梧、西极、丹水、紫渊这些历史悠久的大门派,也不愿无端端地招惹他们。
此刻众人听眼前这人自称抱山盟啸岳堂堂主贺祁,都不禁心下微微一惊。
段茗虽知抱山盟贺祁的名头,但听他言语中甚是无礼,心中来气,便故意说道:“这雒水风家的名头,我是知道的,这个抱山盟啸岳堂的什么堂主,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赵衍素来稳重,不愿贸然得罪抱山盟,给苍梧多树强敌,便朝段茗摆摆手,向贺祁抱拳道:“原来是抱山盟的贺堂主,失敬失敬!在下青州苍梧壁赵衍,这几位是我师弟。”
贺祁一听是苍梧壁的人,虽知并不好惹,但平素嚣张惯了,竟也不以为意。又见赵衍一改刚才的语气,变得恭谨有礼,还道是赵衍听了他抱山盟堂主的身份怕了他,是以微微得意之余,更是步步紧逼,指着那小女孩对众人道:“这女娃娃虽不争气,却是我的徒弟,招惹了她,却是削了我的面子,这笔账怎么算,须得有个交代!”
段茗见这贺祁得寸进尺,竟似是特意消遣众人一般,又道:“我师兄言语客气,那是先礼后兵,你也莫要不识抬举,还道我们真怕了你。此番你既说要个交代,那你且说说,你待怎样?”
那贺祁听段茗如此说,不怒反笑,也不回应段茗,朝周陌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周陌见贺祁问自己名姓,也不胆怯,昂首道:“我叫周陌,表字九辩。”
那贺祁点点头,指着周陌便对赵衍问道:“这是谁的弟子?”
赵衍道:“这是我周言师弟的孩儿。”
那贺祁点点头,又指了指身后的小女孩道:“此事因这女娃儿而起,便由娃娃们来解决吧!”随即又转身指了指那个与他一起来的少年道:“这个少年姓风,名寂,是我的弟子,也是那女娃的哥哥,你们既然得罪了他妹妹,便由他来与你们做个了断吧。”
苍梧众人闻言,心中顿生疑惑,段茗心直口快,当即笑道:“你是要这小娃娃与我们过招?我们胜之不武吧!”
贺祁摆摆手,摇头叹道:“我还道苍梧门中皆是正人君子,却原来名不副实,皆是贪图小利之人。这等不要脸的打法,也亏你们说得出口……”
段茗见贺祁抓住机会便要羞辱苍梧众人,又羞又恼,但这话终究是说出来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默不作声。
周言见他出言羞辱苍梧,便道:“那不知贺堂主是何主意?”
贺祁道:“简单,你们那边的周陌与我弟子风寂比划比划,若你们胜了,我即刻赔罪,从此化敌为友。如若败了……”
他顿了一下,笑咪咪指着地上昏迷的那抢肉的男子道:“如若你们败了,倒也没你们什么事,只是我会去此人家里做做客罢了。”
众人知道他所说的做客,必定不是简单的做客,而极可能是灭人满门的勾当,不禁心下一惊。
赵衍摇头道:“如此比法,却也有失公平。看年纪,这风寂也有十二三岁了,可我们陌儿才六七岁,这般比法,却也非君子所为吧?”
贺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也莫拿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于我。今日这规矩,我便定下了,若不答应,你们可以即刻走人,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这小子……”说着又指了指那昏迷的男子,道:“我却也不会轻易饶恕了。”
周言见这贺祁蛮不讲理,不禁心中犯难。
他虽知周陌天赋极高,《悲火烧心诀》心法已初窥门径,苍梧壁的招式大多都耍得有模有样,但与那风寂相比,到底是年龄差距太大。
此外,也不知这风寂出手轻重,担心儿子安危。最重要的是,如若败了,按照贺祁的说法,这抢肉之人非死即伤,是以心下踌躇。
正思虑间,周陌忽道:“爹爹,这位贺堂主的弟子要与我比试,那便比试比试吧。”
周言猛然听儿子这样说,甚是诧异。
只因周陌虽年纪尚幼,但平素里温文尔雅,从不喜与人争执,更别说行那好勇斗狠之事。今日面对这比他大六七岁的少年,竟不胆怯,还欣然接受挑战,是以多少有点令他难以想象。
那贺祁闻言,抚掌大笑,对周陌道:“好,好!你这小子有些胆魄,做事竟似比你爹爹利落得多!”
随即又收住笑声,道:“但你小子毕竟年轻,小小年纪只知逞血气之勇。你可曾想过,若你败了,那人可就是因你而死了,你不怕吗?”
周陌正色道:“不劳贺堂主费心,我不会败的。”
贺祁笑道:“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
赵衍见周陌接受了挑战,按照江湖规矩,却也不能言而无信。便悄悄对周陌道:“你自己小心。”
周陌闻言,点了点头。
周言见儿子虽年纪幼小,但毅然请战,这份胆魄便是成年男子也自愧不如,心中甚是为他骄傲。当下摸摸他头以示鼓励,道:“小心些,你能赢他。”
周陌见爹爹答应,当即一跃上前,学着大人模样,向贺祁道:“贺堂主,不知是怎么个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