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言带着何鸣、周陌辞别献帝,将献帝所赐的饼揣入怀中,转身往殿外走去。
行了没几步,周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女,不自禁的留神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却既非为她容貌娇美,也不为她服饰华贵,却是因为她眉眼之间似乎像极了一个很久前曾经见过的人,只是此刻周言却也记不清是谁了。
只见那宫女相貌虽还算标致,但在众宫女中却也无出彩之处,更兼所穿服饰与旁人相同,是以若非周言瞧着她眼熟,断不会注意到的。
周言思虑片刻,也没想到是谁,心道:“兴许是我记错了,又或许只是与旧识生得相似罢了。”
思虑间,忽见这宫女眉间隐隐有一点朱砂闪烁,随即便想起了昔年宫墙外走过的那个诡异的白衣女子,不由得心中一惊。再细看时,却又觉这女子虽与那白衣女子神似,但却仍有许多不同。心下寻思:“靠一点朱砂便断定此人是昔日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有些牵强,再说那白衣女子也只是诡异些,说到底并未伤人。就算她真有所图谋,有顾师叔这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在天子身侧,想来亦可保万无一失。”
当下也不停留,带着何鸣、周陌走出殿来。
待出了崇德殿,周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饼子,内心顿时又起了十二分的好奇,恨不能即刻便掰开来瞧瞧。
何鸣此刻仍不知献帝所赠之饼内藏玄机,见周言摸了摸饼,便向周言打趣道:“天子赐的饼,师兄愿意分与我们吃,也足见兄弟情深,师弟我甚是感动。只是这般当做宝贝捂在怀里,却也别把饼捂坏了。”
此刻尚未出宫,周言恐人多眼杂,泄露了饼内玄机,听何鸣这般说,也便笑道:“我虽愿意将这饼拿出来与兄弟们分而食之,共沐皇恩,但若是捂坏了,你们想必也是不吃的了,到时候这皇恩,也只能让你周师兄我自己沐一沐了……可别怪师兄我自私自利啊。”
当下三人有说有笑,尽聊了些适才在殿内饮宴的见闻,感叹一番宫墙内外生活的差距,一路出了皇宫。
待得出了皇宫,三人骑上马一路疾驰,过了约半个时辰,便回到了住处。
何鸣此番第一次进宫,还在宫中饮宴,是以纵然平素里甚是低调,此番却也不禁炫耀起来。拉着段茗的手道:“师兄啊,你可知此番进宫,天子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我告诉你啊,有烧鸡,乳猪,还有好酒啊!”说着一拍肚子,道:“你看看这肚皮撑得跟个皮球似的,我今日都不再吃东西了……”
段茗没去宫中饮宴,此刻自然满心羡慕,听他如此说,便白了他一眼,道:“这点出息,不就宫中吃了顿饭嘛,我可一点都不羡慕……”
周言一门心思都在那张饼内的物事上,是以一进屋便呼来了赵衍、王鸿,接着又叫上了正在玩笑的段茗、何鸣二人。
待四人到齐,周言便拿出饼来,放在桌上。
赵衍、王鸿、段茗不解何意,正待问时,何鸣笑道:“师兄,这饼虽是陛下恩赐,但分而食之却是你的提议,并非天子所下圣旨,不必如此当真吧?”正说着,却见周言神情凝重,察觉事情不对,忙闭了嘴。
周言见众人皆疑惑地盯着自己,便小声说道:“饮宴时,天子曾下来与我二人饮酒,借机将此饼给我。我初时见天子微醉,所言之事亦多与昔日东归洛阳有关,故而天子将饼与我吃时,我也并不在意。”
他顿了顿,拿起那饼接着道:“可我一捏之下,却发觉此饼似乎暗藏玄机,是以假意说要带回分而食之,实是料想天子必不欲我在殿上将饼掰开之故。现下大伙儿都在,咱们是一起掰开来看看,还是原封带回请师父定夺?”说着看了看赵衍。
赵衍虽不知饼内是何物,但既是献帝暗中赠予,想来必是个要紧物,尽早知道是何物件也好早做安排,于是便道:“先打开来看看吧。”
周言见师兄应允,便小心翼翼地将饼掰开,只见里面叠着一段缣帛,上面写着字,忙伸手抽出。忽听得“哒”的一声响,饼内似有一个沉重之物被缣帛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周言忙俯下身去捡了起来,却是个直径不足一寸的铜丸。众人心下好奇,便都围着这个小球细细端详。
只见这铜丸似是青铜所铸,表面为青绿色,上书“明夷”二字。除了“明夷”二字外,铜丸上还有六道铜铸的横条,有的中间断开,有的连成一线。
赵衍、周言对望一眼,甚是疑惑,皆不知此为何物。
细细看了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周言便暂且将这个铜丸放在一旁,拿起那段缣帛,与众人一起看了起来。
那缣帛上墨迹尤新,字迹潦草,显是近日慌忙之中书就,但依稀可以辨认清楚。
只见缣帛上写道:“近日宫中动荡,朕藏于宫中的《无妄谱》已然失窃。朕料此刻宫中居心叵测者甚众,恐《明夷册》亦有闪失,特将此书交与尔等。此书若能为卿等所用,他日助朕重整旗鼓,则汉室幸甚,天下幸甚!”
苍梧众人读罢,面面相觑,段茗道:“此处哪有什么书册?这个小铜丸倒是刻着‘明夷‘二字,难道这闻名天下的奇书《明夷册》竟在这铜丸之中?”
何鸣摇摇头道:“要我看,也不像啊,这么个不到一寸高的小铜丸,却又能藏什么东西?”说着拿起铜丸,用手指弹了几下,道:“似乎也是实心的。”
王鸿见状,道:“依我看,将它劈开来瞧瞧便是。”说着站起来,便欲去拔腰中长剑。
周言忙摆手道:“万万不可!若《明夷册》真在其中,这一剑下去,或许会有损坏。我看这铜丸造型精巧,想来必有巧妙机关……”
赵衍点点头道:“周师弟说得有理,我们且试着破解机关,若不成时,便带回苍梧,请师父他老人家定夺。”
众人听赵衍如此说,心下也知晓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法,便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