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摇头,“我感觉师父应该能撑过十招。”
白衣姑娘睁大眼睛,甚为意外。
白衣少年继续道:“可师父只撑了九招。”
白衣姑娘怔怔不能言,天下第九,只接了天下第二九招?
这事情要是说出去,谁敢信?
白衣少年摇头说道:“八脉俱通毕竟自白玉京崩碎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感觉出错,也是应该的。”
白衣姑娘长吸一口气,“秦无恙这么强么?”
白衣少年说道:“宗师榜十人,哪个不强?”
“这倒是。”
白衣少年抬头望向天武阁大门,说道:“师父有意列潜龙榜,我感觉那个人,可入前二十列。”
白衣姑娘意外道:“他真这么强么?”
白衣少年说道:“只是感觉。”
可他的感觉,只错过一次啊。
“姐姐,都在叶城,还是让叔叔约束家中人吧,离他远一些。”
白衣姑娘点头,“知道了,回去就让叔父约束一番。”
商陆出了天武阁,再去找陆旧林,竟听说他出城去祭奠父母了,约莫今日是回不来叶城。
商陆有些失望,便将他那坛酒一饮而尽,只是实在没有味道,便让他更加失望。
到西市那边吃了两口饭,又在鱼七年鱼摊附近茶棚下休息时,孙小沫缓缓走来,坐在他对面,一开口就问道:“商公子,昨日那纨绔欺压良民之事,你可曾去管?”
商陆意外抬头,喝了一口茶水,摇头道:“我管这事情做什么?”
孙小沫眉头一挑,心道果然如此,“商公子心肠是铁石做的么?”
商陆愣了愣,问道:“孙姑娘何出此言?”
孙小沫冷冷道:“不是么?”
商陆只觉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到鱼七年,恍然大悟,但心思全在鱼七年那边,便敷衍道:“是吧。”
孙小沫眯起那双漂亮眼眸,是,吧?
她如今只觉得师兄眼神很不好,又或者两人本就是一个德行,都是怕事的。
那算什么男人?
于是两相沉默,各自端坐。
鱼七年那鱼摊前,来了一个客人,锦衣华服,大腹便便。
“哎呀,七年,这么些日子不见了,你还在这儿卖鱼呢?”
中年男子关切问着,往鱼摊靠了两步,突然捏住鼻子,嫌弃道:“呀,这么臭,七年,你怎受得了啊?这是人闻的味儿吗?”
鱼七年平静说道:“鱼有腥味,孙员外若是闻不惯,大可以不买。”
孙钱钱笑呵呵道:“是啊,闻不惯,就不买了,那我儿子被打这事,气不顺,要怎么办呢?”
鱼七年面色一颤,将手中书藏入怀中,站起身说道:“是我打了,要伤药费还是去见官,都随你。”
孙钱钱轻轻托着大肚子,笑呵呵道:“可没这回事,明明是你儿子打的。”
鱼七年猛然抬头,低声道:“是我打的,许多人都看到了。”
孙钱钱往后退了一步,笑道:“鱼七年,莫说不是你打的,就算真是,我说不是,那就不是。”
他耸耸肩,无奈道:“反正是在叶城,我说的话,谁会不信?”
谁敢不信?
鱼七年忍着气问道:“孙员外,你,你待如何?”
“啊,我家青舒没别的爱好,就对你家小薇有点想法,这为父的嘛,当然是心疼的,既然他喜欢了,自然要送他,你觉得呢?”
鱼七年自己受辱倒能忍着,可对他女儿起了心思,哪里能忍,大声说道:“那你是痴心妄想,就你儿子那德行,也配我家小薇?”
孙钱钱笑道:“那没法子了,打人坐牢,只能委屈我那贤侄去牢里蹲上三两年了。”
鱼七年怒道:“孙钱钱,你这是血口喷人,你儿子又不是长青打的。”
孙钱钱意外道:“呀,对啊,问题是,谁知道呢?”
“你。”
孙钱钱一脚踹翻鱼七年鱼摊上一只木桶,又狠狠踩在一尾原地打挺的鲫鱼身上,再抬起时,那鲫鱼却不见了动静,眼看着已经死去。
他笑眯眯道:“鱼七年啊鱼七年,就你这样儿的,在我眼里,和这条鲫鱼没什么两样,随便踩一脚,也就死了。”
鱼七年气得面色发白,但竟是没法子反驳,真就如孙钱钱所言,他要踩死他们,不比踩死一条鲫鱼难。
孙小沫一看孙钱钱踹翻鱼七年水桶,当时气得面色发红,猛然站起身,往前迈出一步。
商陆已经站在她面前,“孙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孙小沫面若寒霜,怒道:“当然是去给那个死胖子一脚啊。”
商陆说道:“孙姑娘还请留步,莫要出手。”
孙小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商公子,你自己怕事,又关我什么事?”
她冷冷道:“莫和我说什么往后我若不在他要加倍还给鱼七年这话来,左右都是要被欺负,今日尚且顾不住,哪里来的以后?”
她抬起手中佩剑,“本姑娘今日就给他来个一绝后患。”
商陆说道:“孙姑娘侠义心肠自令人佩服,但行走江湖,还是多带几个心眼的好。”
孙小沫瞪了商陆一眼,“你说我缺心眼?”
“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哪里缺了心眼你倒是说来听听,行走江湖,若不是行侠仗义,那叫什么行走江湖,不如就叫讨日子算了。”
商陆平静道:“走江湖这事情,我不说比别人懂,总归比孙姑娘还是多懂一点的。”
孙小沫冷冷笑着,“哦?那么,你懂的走江湖,就是遇事躲避么?”
商陆摇了摇头,缓缓道:“孙姑娘此时站在这里与我论对错,无非是因为有个好出身,好父亲罢了,说得粗鄙一些,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孙小沫怒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本就是江湖之人该当为之,又与我父是谁何关?”
商陆问道:“那我倒要问问孙姑娘,若不是令尊照拂,以孙姑娘本事,当真就能过得如此自在?”
孙小沫微微蹙眉,不满道:“此话何意?”
商陆转回身,望着她,说道:“以姑娘这侠义心肠,打家劫舍的勾当,想必是不屑为之的。”
“那是自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姑娘忙着去行侠仗义,约莫也同样没有时间去做生意来赚银子了,那么,若没有银子,孙姑娘吃饭要怎么办,落脚之地又能否寻到?”
“这,我可以协助官府擒拿凶徒获取悬赏。”
商陆继续道:“纵然如此,那这途中,要如何自给?”
他缓缓问道:“餐风饮露,夜宿寒风的日子,孙姑娘忍得住?”
她连米饭硬一些都吃不了,何况餐风饮露?
商陆摇头,轻声道:“孙姑娘生来无忧,便以为世道如此,不知人间疾苦,又怎会知道江湖险恶?”
孙小沫恼羞成怒道:“姓商的,我拔剑助人,与养活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商陆继续道:“最基本的走江湖,孙姑娘尚且自己走不得,那么,你凭什么,以为你所做的事情,就是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