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进忧双手捂着脸庞,哭着说道:“百姓就死在我面前,我都无能为力,吴沙,你信错人了。”
吴沙上去又是一掌,喊道:“你保不住他们,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功曹史,你没有权力,你若真想保护他们,就更应该奋发图强,当你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方有能力保护百姓,治国安邦,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燕进忧脸颊痛的火热,但心中听了吴沙这一席话,更是火热。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燕进忧看着吴沙。
四目相望,吴沙也不回避,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是对的。”燕进忧茅塞顿开,他以一个功曹史的身份妄言说心怀苍生,着实可笑。
吴沙看见他走出来阴霾,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正是立功机会,蜀南贼匪就在廊山。”
“我马上修书去黄大人处!”燕进忧身体不再沉重,快步跨出了房门,前往内堂写了公文,由快马送出。
雨虽然停了,但天色仍旧灰霾,地上一片泥泞。
只半天光景,黄丹率领四千官兵赶到安封县,一同随行的,还有宁阳县令邹薛。
与燕进忧合兵,一共四千五百余人。
“你们两....”邹薛看见燕进忧与吴沙脸上都遗留着掌痕。
燕进忧与吴沙相互望了一眼,想起昨晚与今天早上之事,略显尴尬。
燕进忧还是对黄丹心存芥蒂,只上前行了该行的礼节,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
安封县民众看见官府出兵剿匪,纷纷前来支援,妇女们带着干粮鸡蛋,男人们拿起锄头镰刀,足有五千人之众。
黄丹按照军制编排了他们,大多负责后勤补给,只有二千精壮男子可上前线。
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照不穿灰霾的天色,黄丹派出斥候先去廊山打探,官军原地休整,生火做饭。
入夜后,斥候带着绘制好的地形图回来了安封县城,交给了黄丹。
出发!
黄丹一声令下,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当晚,官军穿过崇山峻岭,抵达廊山之下,黄丹按照绘制的地形图进行部署,守住各个下山的关隘,命令邹薛率三十人登上廊山旁边的高山上,视察贼匪情况,以旗语交流。燕进忧暂时等在营帐内,等候命令。
天色刚亮,廊山上的贼匪才发现山下已经旌旗密布,大批官兵正守候在各个关隘,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前去通知贼首冼忠。
冼忠早已是焦头烂额,袭杀民寨的消息在贼匪中也炸了锅,由于没有系统的指挥,出入无需指令,几个头目都在互相猜忌,说是他们下山袭杀的寨民,甚至还因此大打出手,有两个头目还率领一千多人离开了廊山,“行侠仗义”的廊山贼匪们,早已是一盘散沙。
现在听到官兵围了廊山,更是人心惶惶。
“大哥,该如何是好?”说话的正是冼忠的得力副手,大斧光头男,他的远房亲戚,冼献。
冼忠走上瞭望台,看了一下官兵的部署,下山的四个关隘被封了三个,只留下一个,而那一个关隘,是通向廊山峡谷的。
好一招围城必缺!缺的那一个地方,通往的还是死地,只要进了廊山峡谷,官兵封住谷口,他们就别想再出来了。
“先静观其变。”冼忠说道,然后命令几个头目率领众人严加防守,日夜不歇。
“廊上上还有余粮百石,此前开荒耕种,春秋两收,尚能支撑一年半载,官兵人数与我们相当,我们占据险地,易守难攻,只需坚守廊山,静待时机,待官兵懈怠之时,必能一举突围。”冼忠对众头目说道,意在振奋各人决心。
“一切都听大哥安排。”众人回应。
回应虽然热烈,但冼忠明显感受到是不如从前了的,他自从落草为寇后,一向严加看管众人,不让他们冒犯民众,本来在当地还有劫富济贫的“贤名”,现在好了,仅一个月时间,变成了蜀南人口中专吃小孩的大魔头,丧尽天良的禽兽,原来对他尊崇有加的小弟们也心生间隙,而到底是哪个头目袭杀的百姓,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连数日,贼匪坚守廊山不出,黄丹也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这两天,天色终于明朗了起来,阳光普照大地,蒸干了湿漉漉的泥泞,黄丹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放火烧山!
大批官兵携带硫磺等易燃物,从山脚开始纵火,浓烟滚滚而上,熏得山上贼匪魂都快丢了。
“岂有此理!”冼忠大怒,但他仍然不愿意走廊山峡谷,指挥众人,对其中一个关隘发动进攻。
战斗正式打响,冼忠率领全军冲击廊山南面的关隘,意图冲破防线,突破重围。
山上的邹薛洞察贼匪状况,马上以旗语通知山下营帐。
贼匪倾巢而攻!
南面关隘只有八百人防守,面对数千之众,虽然占据地利,但抵抗起来也万分吃力。
黄丹亲自率领亲兵与预备队共二千人急急忙忙地前往支援。
没想到此时旗语又变,贼匪迅速转攻东面关隘。
“糟糕!”黄丹心里一慌,此乃声东击西之计,东面关隘离营帐最远,虽然有两千人把守,但此关并不险峻,不好防守,更要命的是,那里的守军,是那二千安封民众,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更没有上过战场,黄丹故意把这两千人放在东面关隘,就是意图以人数震慑贼匪,使他们攻打其他关隘。
但冼忠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东面关隘离官军营帐最远,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乌合之众,或许只要见血,就能把他们吓退,不废吹灰之力就能突围。
这就苦了黄丹,太轻敌了,苦心部署数日,如果贼匪一旦突围出去,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不管了!赶紧去支援。
黄丹率领二千官兵加快了脚步,希望在他们到达之前,东面关隘安封的民众还能多抵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