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薇娘吩咐两个婢女给邱瑶沐浴更衣,再让一个婢女去城里的裁缝店买几套合适邱瑶的衣服。
婢女想到要给邱瑶沐浴,本来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邱瑶东一句“谢谢”,西一句“麻烦了”,婢女们也渐渐地喜欢上这个有礼貌的小女孩。
是真的洗了半斤的泥尘出来,用了三桶热水,前两桶洗得水都发黑,为了给她清洗干净,特别是头发,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皂料与香料。
洗完澡,穿上新衣,邱瑶俨然像换了一个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鹅蛋脸粉粉嫩嫩的,樱桃小嘴上,是娇小圆润的鼻头,眼睫毛又黑又长,眨起眼睛来十分可爱,新衣裳是粉绿的丝绸长裙,虽然稍稍有点宽,却更显得其人娇小可爱,婢女们纷纷争着来抱,很受欢迎。
薇娘已经吩咐了厨房多备点佳肴,邱旻心里是忐忑不安,他最怕弄出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他那爱挑刺的亲娘,一发起飙来,自己得头疼好几天。
邱瑶在婢女得带领下,来到了偏厅,邱旻看见邱瑶,揉了揉眼睛,惊奇地问道:“这....这是刚才的那个小乞...小丫头吗?”
薇娘也着实吃了一惊,邱瑶这丫头长得是真有点俊。
“老爷好,夫人好!”邱瑶向他们两位行礼。
邱旻上前把邱瑶抱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说道:“哟!这谁家的小丫头这么懂礼节,来,告诉老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瑶。”
“是吗?你姓邱,我也姓邱,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邱瑶开心一笑,小手触摸着邱旻的胡子,说道:“老爷你的胡子真好看。”
邱瑶在泽水乡里是出了名的嘴巴甜。
邱旻听见邱瑶夸他,更是乐开了花,他是有两个儿子,但都很调皮捣蛋,内心深处一直是渴望一个女儿的。
薇娘看到长得如此俊的小丫头,也很是喜欢,上去要从丈夫手中抱抱,可邱旻却不从,对她做了个“走走走”的手势,抱着邱瑶爱不释手。
薇娘想起了半个时辰前丈夫那嫌弃的嘴脸,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邱旻一直在逗邱瑶,竟忘了时辰。
“是时候去请爹出来吃午饭了。”薇娘提醒道。
邱旻如梦初醒,抱着邱瑶跟薇娘的身后。
邱旻的父亲邱晟以前是军中的主簿,读了十几年的书,在地方举过孝廉,但是没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只委派了一个主簿的军职,后来辞官经商,干起了边关买卖,牛羊丝绸,战马米粮等经营,特别是米粮,关西守军每月的粮食都要在他这里订购,生意相当的红火。
邱老爷今年六十三岁了,年轻时经商过于奔波,熬坏了身子,腿脚走起路来不太利索,近些年把生意交给邱旻打理后,请了名医开了些调补名方,吃了段时日,精神要比以前好了许多。
邱旻三人走进了邱老爷的房间,房间的墙壁挂着一幅山水画,画风精良,浓墨相宜,邱老爷正坐在茶几边上,一边品着茶,一边钻研着棋艺。
父亲在钻研棋艺的时候,邱旻是不敢打扰的,不然得遭到他一顿痛骂。所以他们只敢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邱旻抱累了,便把邱瑶放了下来,邱瑶看见面前这个老人家在一个人下棋,兴冲冲地走了过去,邱旻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拉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见邱瑶动了其中一只棋子,把薇娘与邱旻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下糟了。
邱老爷向来以脾气暴躁见称,只是这几年老了,渐渐收敛了火气,但还是没有人敢惹,看见有人动了他的棋子,正想发怒,发现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渐渐地又把火气收了起来。
“你走这步,我一下就把你吃掉了。”邱老爷拿起一个棋子,把邱瑶刚刚移动的棋子吃掉。
“啊!我不下这里了,我不下这里了。”邱瑶看到棋子被吃掉,又使出了在泽水乡时对付他爹爹伎俩-----悔棋。
“举手无悔,得有棋品,小丫头。”
邱瑶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邱晟,说道:“我就悔这一步。”
邱老爷被她“感动”了,同意了她的请求。
邱瑶又下了一步,结果还是被吃掉,她又吵着要悔棋,邱晟被她逗乐了,笑呵呵地教她,这一步棋应该怎么样下,邱瑶也很认真地在学。
邱旻夫妻看到老爹没有发火,就已经喜出望外了,自己更不敢多言。
薇娘碰了碰邱旻,轻声说道:“你看爹挺喜欢这个丫头的,你说收养这事,有没有机会?”
邱旻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办,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最好别提这件事,免得她骂出什么难听的话,又让你难堪。”
薇娘点了点头,同意丈夫的说法。
邱老爷与邱瑶在棋盘上玩闹了一会,才发现儿子儿媳也在旁边,语气平淡地说道:“是要吃午饭了么?”
“是的,儿子儿媳来请你去正厅。”薇娘接话。
邱老爷点了点头,看着邱瑶说道:“这是谁家的女儿,小小年纪还会点棋艺,挺聪明伶俐的。”
“回爹的话,这是夫人去琴山礼神后,出门便遇上的小丫头,孤苦伶仃,甚是可怜,主持说礼神出门,若没有善心,恐怕得不到保佑,于是便领了回来梳洗一番,打算吃过饭后,留宿一晚,明早就送到庙里赡养,也算功德一件。”邱旻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邱老爷点了点头,看着邱瑶,心里也有些怜惜,说道:“如此也好,走吧,去正厅。”
邱老爷站了起来,一条腿有些不利索,由薇娘搀扶着,走得比较慢,而邱旻则大步流星,大摇大摆。
邱老爷发现邱瑶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问道:“小丫头怎么也走这么慢?是腿脚也有什么问题吗?”
邱瑶回答道:“爹爹教了,同行不能走在长辈前面,不然就是失了礼节。”
邱老爷心中对邱瑶暗暗赞赏,语气生硬地对邱旻说道:“五岁小孩都比你懂礼数!”
邱旻马上怂着肩膀退到邱老爷身后,一脸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