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哈哈,姐姐好雅兴,我这次来,是专门跟姐姐告别的。”
“妹妹要去哪里?”林诗诗一惊,急忙问道,原本三分的醉意仿佛消散开了。
“姐姐知道苏家是我舅家,我原是王都人氏,如今家里来人接我,这几日便要启程了。”
“妹妹,我看你相貌才情就知道你身份定然不俗,却又以男儿身示人,不着痕迹周旋于众商家之中,如此胆识心性,世间少见,我一个青楼女子,能得你这样一位知己好友,也不狂此生了!”
蒙芫芫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能得你这扬州城第一美女加才女做姐姐,才是我的荣幸。”
林诗诗摇了摇头,杏眼里的美眸盈盈一闪,娴雅的笑着道:“你那还叫小聪明?扬州城谁不知道苏家有个经商小天才,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又有何人不晓得来我这芳菲馆的无界公子,诗词书画,还有音律都堪称一绝,可谁又知道这两人同属一人,还是个姑娘家呢?”
“有那么夸张吗?”蒙芫芫听了笑起来,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她除了弄出布偶和茶楼稳住苏家的营生之外,没有再折腾其他的,就是想低调,还是有传言流出。
她轻轻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龙井茶,偏着头开玩笑道:“姐姐既然这么欣赏两人,可看上哪一个了,能否为君洗尽铅华?”
林诗诗红了脸,用手指点了点蒙芫芫的额头,笑嗔道:“坏丫头,没个正经。”
看到林诗诗连耳朵都红了,蒙芫芫笑了笑,古代女子的脸皮真的好薄,忽而认真地道:“不是说笑,只要姐姐点头,我就带姐姐离开这芳菲馆。”
“哐当!”一声脆响,林诗诗手里的茶杯跌落在青石地板上,温热的茶水溅洒了一地,蒙芫芫赶忙扶稳住她,“端看你选择嫁给苏公子还是无界公子了?”
“你的意思是......”林诗诗感觉喉咙有些紧,仿佛心里颤抖了一下。
“姐姐赎身之资不低,但这几年我攥得钱应该也是够的,姐姐离开芳菲馆之后,若是暂无安身之所,可去红楼帮忙教习一年,之后是走是留端看姐姐喜欢,红楼七大管事之一的骆天之妻,是我原本的丫鬟香薷,之前帮过我,姐姐去教习一年也权当帮我还了我人情。”蒙芫芫这么说也是不想林诗诗心里有负累。
话音刚落,林诗诗喜极而泣,起身对着蒙芫芫倒头便拜:“能脱离这苦海,妹妹的大恩大德,诗诗没齿难忘,在此谢过。”
蒙芫芫忙拉住她:“别!我这可不兴这套,今日我有能力能救姐姐跳出烟花场所,不保将来哪日我也有求姐姐的时候呢,既做了姐妹,能互相帮忙就尽力而为,姐姐就别跟我客气了。”
“若有那一天,诗诗定然万死不辞。”林诗诗笑盈盈的点头,明眸嫣然,心情舒畅!
她终于恢复自由,即将离开这片烟花柳巷的秦楼楚馆。
蒙芫芫笑道:“好了好了,咱俩怎么感觉像是做了一台英雄救美的戏份呢。”
林诗诗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旋即轻快地拉着蒙芫芫说要同奏清平乐,二人点上熏香,摆好琴案。清越的琴声响起,一阵前奏后,蒙芫芫随之轻启唇,清朗的笛声响起,一时间恰如山峰间的溪流温和的拂过周围的碧树青草,再顺着山壁缓缓倾下,水银泻地般优美,清净的曲风,如山清水秀远离人烟的隐居之地,亦如祥和喜悦的心境,自然清澈,无忧无虑。
一曲终了,外间传来啪啪的掌声,同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听闻诗诗姑娘的入幕之宾只有无界公子一人,在下早就想看看是何等人物,今日得闻此曲,我等甘拜下风,恳请兄台一见。”
蒙芫芫一惊,赶紧带上面具,压低声音对着林诗诗说:“我先走了,姐姐收拾好,明日我再来为姐姐赎身,咱们合力演一场戏,从此扬州城再无花魁林诗诗此人。”
出得门来,看到四名锦衣玉带的公子站在门外,当先一人约十八九岁,束发头插白玉簪,身穿白袍,英俊潇洒,临柱而立,清风吹来,衣衫飘逸如风,刹那就吸引了蒙芫芫的视线。
当先的男子见蒙芫芫戴了面具,微微愕然,很快恢复如初,拱手道:“在下慕修寒,相逢即是有缘,请无界公子共饮一杯。”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磁性,很能给人好感。
下颚和舌骨向下用力,嘴角略微向下,让口腔内部空间相应放大,蒙芫芫用舌下部模拟男声,“今日在下还有事在身,改日再叙。”
说罢蒙芫芫侧身前行,却被另一人出手挡住,他冷笑道:“无界公子好大的架子,我等诚心相邀,竟然如此对待。”
被拂了面子的慕修寒薄唇微抿,骄傲如他不曾想会被拒绝,一时怔然不说话,未有阻止身边好友的作为。
蒙芫芫绕过那只手,继续向前走,岂料身后带起一阵轻风,竟伸出掌,意欲掀蒙芫芫面具,蒙芫芫急忙踮起脚尖,来了一个大回旋,曲指弹向其手腕,口中冷漠的说道:“你邀请,我就非得去吗?公子如此待客之道,怕是无人敢消受。”
语毕蒙芫芫脚尖轻点,施展轻功绝尘而去,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站在那里。
第二日,扬州城红粉圈内传得沸沸扬扬,无界公子掷巨资从芳菲馆赎走了花魁林诗诗,无人知晓二人去了哪里。与此同时,红楼多了一位唱跳俱佳的教习女先生——林琼羽。
一夜细雨将山林间初夏的景色染得清新、盎然。
清晨时分,小雨渐停。三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官道上,前往北方的王都。道路两旁都是白杨、水杉、梧桐、柳树等乔木,还有篱笆墙、村落、农户、耕牛、田野、野花、小河、鸡鸭、蝴蝶等构成了一副优美静好的初夏时节画卷。
中间那辆马车中,蒙芫芫和采薇采芷透过马车的窗口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聊着天。
前面那辆马车是凌王的马车,后面那辆马车放着蒙芫芫的行礼,还有苏氏给蒙家众人准备的礼物。
“砰”地一声巨响,马车前倾,已然倒了,有人靠近,蒙芫芫一惊,条件反射地伸手切向面前之人的颈部动脉,还好对方同时开口问道:“三小姐,没事吧?”
是萧袂揽的声音,收手已然来不及,蒙芫芫只好改为一把抱住了他,似是受惊了的模样,身边的采薇和采芷也撞作一团。
萧袂揽一手搂住蒙芫芫,一手扶车,鼻息暖暖的风若有若无的吹在蒙芫芫耳边,蒙芫芫耳朵一红,察觉两人的姿势有些不雅,急忙以手扶住车辕,侧身让开了来,连爬带滚地出了马车。马车外的护卫已匆匆赶到,亮出兵器,以马车为中心围包式的作保护状,其余的护卫正在与一群黑衣人交手。
“你们几个,保护蒙三小姐!”萧袂揽冷声吩咐后,拔剑在手,飞身冲入战局。
这时采薇采芷也从倾倒的马车中爬出来,神色紧张地观察了周围一圈,看到蒙芫芫没事,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左一右地护在蒙芫芫身边,唯恐黑衣人近身。
黑衣人个个武功不凡,出手狠辣,好在萧袂揽的护卫人数至少比黑衣人多了三倍有余,一时之间难分高下,蒙芫芫轻启唇,压低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许出手。”
采薇采芷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表示明白。
打斗继续进行着,刀光剑影,一片喊杀声中,黑衣人渐渐趋于下风,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撒出一团白雾,竟是迷烟!
护卫们始料未及,有二十几人翻倒在地,形势急转直下,不容乐观,看到这一幕,采薇拿眼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却不敢贸然开口,现在的情形......不出手吧,怕是撑不住,出手吧,又该如何解释她们哪来一身的功夫?
采薇所想,也是蒙芫芫所虑,她将手放在腰间,犹豫着是否要出手?
黑衣人招招狠毒,蒙芫芫终是不忍,开口唤过采薇和采芷,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转眼间,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翩若惊鸿,挺剑向领头的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也出剑来挡,谁知白衣男子剑走偏锋,中途转势,一剑刺向黑衣人持剑的手臂,那手臂顿时血流如柱,此时,又数名黑衣人飞身赶来救那领头的黑衣人,刀砍剑刺来势汹汹地冲着白衣男子而去。
蒙芫芫心头一紧,赶紧侧头看向白衣人,见他不受迷烟影响,身姿灵巧,出剑凌厉,一瞬间就有几名黑衣男子伤在其剑下。
见有人来相助,打斗的护卫们也都精神一振,越战越勇。黑衣人眼见不敌,领头的那人一声呼哨,顿时纷纷逃匿而去。
萧袂揽上前抱拳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未请教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并不回答,只掏出一瓶黑色小瓶丢向萧袂揽:“将此药溶于水中服下,可解迷烟毒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罢翻身上马,催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片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