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所有记忆要比电脑的硬盘更加奇妙，更加精准。先生认为记忆是活的，如果我们可以访问硬盘，我们就可以访问记忆。并且修改重塑。”这话邹晓雯没说出来。
不是不敢说，只是迟美丫远没有到可以听她说出这种话的身份。
“我需要你凝神静气，看到这些钱了吗？注意力集中在它们身上，十分钟以后它们就是你的了。”柳居阳伸手指着旁边的现金。
躺在躺椅上的老板裂开了嘴。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它们美妙的曲线。”
老板缓缓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之中，这些现金安静躺在他眼前。
对于他来说，钱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集中精力最好的办法。
“这就是催眠吧？”迟美丫轻声问着。
“差不多。不过记忆提取要更复杂一些。”
“我听说意志力差的人更好催眠，所以这个老板属于更好催眠的那一部分？”
“当然不是，催眠与意志力完全不沾边。催眠在于精神力集中与否。越是集中越是容易。”邹晓雯似乎与柳居阳一样，有问必答。
餐厅老板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起来。
柳居阳缥缈的声音响了起来。
“现在你就坐在前厅，拉开了眼前收银柜，看到了里面的现金。你闻到了熟悉的肉面味道，听到了厨房里面厨具碰撞的声音。”
柳居阳制造了一个熟悉的环境。
老板看着周围的景象，触摸着收银台。
身后是厨房，里面是忙碌的员工。
一切如此真实。
“先生在构建一个记忆宫殿，让他的记忆完全显现出来。”
“看到前面那个吃面的年轻人了吗？他在对着手机傻笑。”通过柳居阳的描述，老板眼前的空座上突然出现了拿着手机的年轻人。
构建，引导，暗示，改变。
只是柳居阳只进行前面两个流程。
“我看到了。”老板喃喃道。
“你甚至能够看到他旁边的调料位置，说说看。”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是引导餐厅老板进入记忆细节。
进而能够让他回忆起被他忽略的东西。
这些细节，只要不是特意去看，特意去记，常人是不可能记住的。
“最左边的是陈醋，中间是餐巾纸。旁边是辣椒粉……”
柳居阳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自己刚刚进入餐厅时候看到的桌面布置，与餐厅老板所说相同。
这证明记忆已经被正确唤醒。
这个宫殿不再是柳居阳暗示而成，而是会老板自己的建造。
“在这个年轻人的右前方，那张椅子上坐着谁？”
餐厅老板视线跟随着柳居阳的指挥。
看到了那里。
那边一个年轻人眉目清秀，却像是有心事一样，皱着眉头。
“我不认识他。”
“具体描述一下，跟随着你的想法。”
“大概二十多岁，短发，戴着眼镜。长得很清秀，他在看着旁边的人。”
迟美丫听着两人的对话。
一个人真的可以通过构造所谓的记忆宫殿来回忆起自己所见过的所有事情？
这个老板明显没有记住旁边的人跟事物，但是通过引导却能够让他重新身临其境。记起之前的事情？
“继续说，继续看，有没有什么特征？”
“我看到他有些消沉……”餐厅老板说到这里，眉头紧皱，脸上也没了之前见到钱的欢喜。
“我……我也有些……”
餐厅老板似乎被感染一般，语气也变的难受起来。
“疼……”
老板眉头紧皱，原本安静平放的双手突然抬起按住自己的肩膀。
而后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餐厅老板额头冒汗，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疼痛，还有满心的哀伤。
“这是怎么回事？”邹晓雯纳闷。
按说餐厅老板并不认识见到的人，他只是一个局外人，怎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除非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自杀经过，否则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反应。
餐厅老板心有余悸，还处在巨大的哀伤疼痛之中。
“怎么了？”迟美丫更是什么也不知道。
柳居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开房间。
“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跟你是一边的！”迟美丫怒气冲冲。
她可是担保餐厅老板不会出问题。
“鲍俊在上学时候就是一个看着普通，但是却锋芒毕露的人。他的演讲一定很优秀，一定是一个很有领导能力，凝聚团体的人。跟他接触，就会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他开心时，身边人会莫名开心，他消沉时，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难过。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迟美丫不敢置信，柳居阳又没有接触过鲍俊。
“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
“王欢。”
迟美丫鼻子都气歪了。
嗯。
你柳居阳抓住了王欢。
没有告诉警察。
之前抓住了鲍俊，也闭口不言。
迟美丫很矛盾。
柳居阳一边做着不靠谱的事情，明显不信任警察，不把警察当回事。
但是另一边却是实话实说，从不隐瞒。
如果不是信任，怎么会毫无隐瞒？
“好消息是鲍俊确实没有亲手杀人。”柳居阳明白了。
“坏消息呢？”
“现在的鲍俊情绪已经不稳定。他的感染力不再通过语言行为这种简单的方式影响别人，而是直接通过更高的途径。也许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他，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影响。”
迟美丫没见过柳居阳如此严肃过。
但是她还是没明白。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鲍俊就像一个信号发射源，他的情绪就是发射的信号。当他开心，就能够让周围人一起欢喜，当他悲伤就能让周围人一同伤心。这个自杀的年轻人就是受到他的感染。我与鲍俊之间的纠缠联系，之前还只是感同身受，现在则是能够看到他的实质化情绪。他变的更强，也更加危险。”
“如果他的情绪一直低落，一旦遇到了一些低沉的人，这种情绪就会无限放大。就会是今天看到的这样。”迟美丫明白了，自然也知道情况的严谨。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了解你一点，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了。你是个冷血的人，对生命没有敬畏，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死活，为什么对鲍俊这么上心？”
“因为我推断鲍俊也是危机之下的实验者。他的情绪感染力，就是一个成神项目的目的。”
危机之下，目的就是创造强大的战士。
简单点说就是造神。
而鲍俊就是其中之一。
柳居阳太过自信，自信到以为危机之下早已经消失。
所以当他能够与鲍俊产生共鸣时，根本不会怀疑到危机之下项目。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鲍俊这种能力，正是危机之下研究的项目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