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哼着一首北斗歌去了他向往的北方。他就是要
脱离我们对他的关切的樊笼。他要去帝都阅读皇气与干冷
那年他19岁。“北斗七星耀”,老人这样教他。他于是在
高考临交卷时自己对自己念诵:“啊,北斗歌呀……”
他肯定需要得到这种心灵的启示。翻揭开我们的不舍,甚至
在八通线告别时强忍的泪花。儿子在拥挤的陌生人群中
挺了挺胸。“参汝得汝能”,我从此总有意无意地提及这句
歌词。好似盛开的莲花在说:你们父子俩长得极像。也许性情
和命运亦将极其类同。我无法言说为何会如此爱他,甚至是
过于溺爱。宛如万里之遥的北斗之光忽然间与他的血肉之躯相连
甚或是源源不断的能量。我自觉渺小,像一枚幼年时喜食的
蚕豆。又糯又香,裹糅着北斗的幽蓝故事。以光一般的速度阅读
就在无所不在的默然与蔼然中。我常常轻抚着自己的手掌,像
抚着星光和儿子的青春。“天上大风”,我迎来最后一个寒假回家的
儿子。他已不再埋怨上海的湿冷与阴气了。他带我们去飙歌
以气声唱着“北京,北京”,仿佛雪落下,雪花在波光里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