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内城，城主府。
牧剑手中的信纸化作了灰飞，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按照守城人话来说，牧黎离开孤城之后，已经过了千古，普通的信纸怎么可能能够存在这么久，牧剑今日能够看完这封信，最大的原因是苏以沫留在信纸中的那一份执念。
而现在执念已了，信纸自然会变成普通的信纸，化作飞灰，烟灭在牧剑的手中。
虽然牧剑很想留下这封信，但他无法阻止信纸的消失。
留着桌子上的，就只剩下了一副面具。
这副面具好像在刚刚牧剑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还闪着微弱的银光，现在却是平静的像是一副普通的面具。
牧剑伸手拿起面具，既然是放在信纸的旁边，那应该是以沫留下的东西。
牧剑仔细的看着这副面具：
洁白的像是玉质，可又有些不像，比玉质的面具多了几分柔软。
这副面具总给牧剑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副面具有灵，透露出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沧桑。
牧剑实在是想不通，密码觉得这面具古怪，却始终猜不到这面具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站起身来，拿着面具走出了这个熟悉的房间。
站在门口，回头好像看见了当初在房间里陪着牧黎的以沫，可是一眨眼，那个动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牧剑留下了眼泪。
“远方的我啊，你们可一定要找到她啊……”
轻轻的关上房门，牧剑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铜川。
铜川似乎是刚刚哭过，高大的身影竟然在脸上留着与他完全不相符的眼泪。
牧剑不知道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问。
“铜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牧剑扬起手中的面具，向铜川问到。
“以沫小姐走之前似乎是去过什么地方的，但具体是哪里，属下便不知道了，而那天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这副面具，属下记得以沫小姐说过，这是城主您的东西。”铜川恭敬的回答到。
“我的东西？”牧剑有些疑惑，自己没有任何关于这副面具的记忆，可既然以沫说说自己的东西，“难道是本我的吗？”
牧剑口中呢喃。
他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剑，这柄剑很是平凡，但它的主人却一点也不普通。
牧黎抬手向铜川划去，可铜川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一心求死一般。
可是，牧剑挥出的剑气就停留在铜川身前，消失不见了。
牧剑似乎是不满意这般结果，面无表情的继续划出剑气，一道又一道，可是每一道都消失在铜川的身前，应该说，消失在两人的中间。
轮回空间之中。
站在苍茫界崖山上的牧黎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没有任何东西的身后。
抬手，一指点出。
那片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金辉的圆形空间，连接着孤城，可却看不见任何那边的东西
这是传送阵。
牧黎见过那个绝色女子天儿之后，身上就不再受到任何轮回空间给予的压力，实力也因此恢复到了圣境，似乎是有谁帮他挡住了轮回，可是，是谁呢？难道是萍水相逢的天儿姑娘吗，她为什么要帮我？
铜川看见这个空间，脸上出现了颇为惊奇的神色。
这是凭借剑气划开了空间吗？
孤城之中的牧剑，见到传送阵出现了，就将握在手中的面具扔进了那个传送阵之中。
随着面具的消失，传送阵也一并消失了。
轮回空间之中，牧黎凝望着手中那副闪着银辉的面具，它从落入自己的手中时开始闪烁，速度还变得越来越快。
不知道为什么，牧黎总觉得这副面具好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忆。
你真的只是一副面具吗？
牧黎略微失神，眼中涌现出一股淡淡的迷雾，笼罩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可是那里的光太强了，他看不到那两个人的正脸，只有两个模糊的身影。
其中一个似乎是女子，女子手里拿着那副面具，好像在这里，只有那副面具是清晰可见的。
“……”女子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是牧黎听不到，不知为何，“叫它什么好呢？”
另一个身影好像说了话，可当声音落入牧黎的耳中时，声音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没有任何声音留下。
女子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牧黎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如此摄人心魂的声音，眼神渐渐的痴了。
“既然能够变幻天下人，就叫它苍生吧！毕竟是你的伴生物，名字不能不好听。”女子发出了空灵的笑声，让牧黎觉得四月的春风拂过了他的心田，好生好听。
女子手中的面具泛出银辉，牧黎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你是叫苍生吗？”牧黎盯着面具轻声问到。
面具也像是回答他一般，闪着银辉。
“变幻是指什么？”牧黎有些想不通，仅凭简简单单的变幻，就能够被称呼为苍生的吗？
而且，它的来源好像不简单，伴生物，一般人能有吗？
牧黎想不出来结果，于是问着面具。
面具不再闪烁银辉，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跳出了牧黎的掌心，落在了轮回空间。
淡淡的银辉包裹住了面具，渐渐的银辉开始刺眼，牧黎不能看见银辉里的面具发生了什么。
当银辉慢慢消失，牧黎看见了一个小娃娃，长的十分好看，仿佛是一个瓷娃娃，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生出来的孩子。
瓷娃娃睁开了眼睛，灵动的眼睛里面却布满了沧桑，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眼睛。
“苍生，见过主人。”瓷娃娃的眼泪流出来，没有消失在轮回空间里，而是还未留下，就消失在了他的脸上，这不是轮回空间的作用。
“苍生？”牧黎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瓷娃娃。
“主人忘了苍生吗？”苍生的语气里满是失落，“苍生和主母找了主人好久，好久，久到苍生已经忘记了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牧黎听到了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滴落在轮回空间之中，瞬间蒸发消失，这是轮回空间的作用。
“主人可以忘记，但是苍生不能忘，苍生忘不了当初主人对我的好。”苍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苍生忘不了那段曾经。
“也许是你认错人了，你的主人说不定还在别的地方，你应该……”
牧黎的话还没有说完，苍生就摇了摇头：“苍生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主人还忘了我的来历吗？”
苍生的声音越来越悲伤，仿佛就快要凝成水滴滴落下来。
“可是我的确不认识你啊。”牧黎坚信自己的记忆里不存在眼前这个瓷娃娃，他不想让他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找错人了，那样更加残忍。
“没关系，只要苍生还记得就好，到时候我们找到主母，说不定一切都能回到过去。”苍生说着说着露出了笑容，原来的那段时光，一定是极为美好的。
“你说的主母是谁啊？”牧黎有些好奇的问到。
难道是以沫，毕竟这副面具是她留下的。
“主母？对啊，我的主母是谁？”苍生突然抱着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面目狰狞，就像地狱的恶鬼，与他瓷娃娃一般的面容十分不相称。
“主母恕罪，苍生忘了啊，主母恕罪，苍生想不起来了。”苍生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悲伤，“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苍生想不起来主母了，若是主母还没有找到主人，这一切都是苍生的错，主母恕罪，主母恕罪啊！”
牧黎看着苍生的这副样子，心有不忍的伸出手去，摸着他的头。
苍生似乎是感受到了牧黎手掌心的温度，口中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嘶哑的声音不再从口中发出。
“主人……”苍生朦胧的双眸看着牧黎，“轮到我们一起找主母了……”
若是你能够找到，就好了。
牧黎仍旧不认为自己就是他的主人，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让他继续痛苦下去。
于是，牧黎凑到了苍生的耳边，轻声说到：“好……”
苍生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喜悦。
异变陡然出现，一道复杂的阵法突然从苍生的额头冒出，刹那之间就了苍生的整个身体，阵法的纹路却避牧黎如避虎狼，没有一点沾到牧黎。
牧黎完全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苍生重新睁开了眼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伤，睁着纯净的眸子看着愣在眼前的牧黎。
“你愿意当我的主人吗？”苍生开口。
虽然牧黎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愣了一下之后就开口：“好。”
从渺远的地方传来声音：
“忘了，也好。”
不过，没人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