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铜川。”牧黎开口,语气里满是回忆,当初的时光仿佛就在眼前,昔日的兄弟啊。
可他的话语却让隐藏在暗处的人都吃了一惊,就这一段短短对话,让他们明白,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就是孤城的城主。
在铜川出现之后还敢停留的人,这一刻也纷纷后退,不敢再有片刻的停留。
孤城的人命都是城主给的,千古之前,若不是城主收留,他们的先辈早已化作枯骨,哪还有如今的他们。
既然铜川承认了他是城主,他就值得孤城所有的人敬重。
牧黎并没有想过去责罚那些暗处的家伙。
守城人如同入定一般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铜川与牧黎的重逢,千古的时间磨灭了许多,其中就有一份感情,在岁月的长河里消磨殆尽。
也许时间能够让守城人重新拥有感情。
“铜川,你知不知道,以沫她……”牧黎突然说得,声音略带颤抖,微微泛红的眼眶。
虽然他知道得到肯定回答的几率不大,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他想要希望,哪怕绝望的可能更大,但是只要有希望……
“以沫小姐她那天走的时候,没人拦得住她…”铜川回答,他不敢抬头去看牧黎,他明白城主对苏以沫的感情。
听闻此话,牧黎的脸上泛起莫名悲伤,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心好痛,难以呼吸。
自己心爱的人儿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自己?为什么那天的她这么奇怪?
牧黎从梦中醒来,却见不到那个有血有肉的梦中人。
是的,牧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回到了千古以前,遇见了那个如今还心心念念的她,创下这座至今仍存的孤城。
而如今,他回到了孤城,见到了铜川,却再也找不到她……
以沫,你到底去了哪里?
哪怕天堂地狱,只要你在,我便义无反顾。
可是,如此的我,却还是寻觅不到你的身影。
不知道他究竟能否找到她,她是否在轮回之中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不知何处的轮回空间之中,有人在寻找,寻找躲着心中的她。
若是连轮回都没有她,自己又能去哪儿找她呢。
铜川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在此刻抬头看向牧黎,眼神之中流露出喜悦:“城主,以沫小姐她,好像在城主府中留下了些什么东西,是在她走的前一天留下的,让我们将来见到您的时候告诉您。”
东西?以沫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东西?
牧黎有点不敢去想,因为他怕是诀别书。
他的眸中闪过别样的悲伤,更加纯粹,更加痛苦。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人留下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奈何不了自己的心想要去看一看,不,是一定要去看。
“走吧,去城主府。”牧黎的声音很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让它流下。
守城人留在了外城,因为他进不去内城,而离千也跟着守城人留在了外城,他身上的伤太重了,尤其是刚刚还调用了玄气,让身上的伤加重了几分,离千必须留下,他需要去养伤。
所以牧黎让守城人带着离千下去疗伤,自己则是和铜川一起进入了内城。
铜川跟在牧黎的身后,对比起外城来,内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毕竟能够进入内城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千古,也是寥寥无几。
因此牧黎认得路,这里还是熟悉的样子,在记忆中,他仍然能看见以沫在内城走动时的音容笑貌,可是现实中却没有了她的声音,踩着她走过的路,见不到她。
内城并不像外城一样混乱,可以说是没有一个活人,因为这里只有一座座的石像,一座座酷似真人的石像。
这些石像都是千古以来孤城出现的强者,有千古之前的,当然也有千古之中的,不过在这千古之中的石像少得可怜。
这里每一座石像都是有生命的,哪怕是千古的时间,在孤城里都只不过是一段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种别样的永生,石像才能守护孤城。
无论是千古之前,还是千古之中的石像,他们都微微向牧黎偏转,迎接他们的城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解除石化。
牧黎不在意,因为他并没有时间在这一座座石像前停留,他迫不及待的走向了城主府。
府内有佳人留下的东西,容不得他怠慢片刻,府内留有她的东西,他怎么会允许自己不尽快见到她遗留的东西。
城主府大门紧闭,历经岁月侵蚀,只能从扁额上依稀辨出“城主府”三个字,在牧黎的印象中,千古以前它就是这样的,仿佛这千古的时间并没有使它产生多大的变化。
那么,究竟要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在这座城上面,留下斑驳的,属于岁月的痕迹?起码,千古的时间还不够。
牧黎伸手缓缓的推开城门,看着里面那熟悉的物品,深吸一口气,一个人抬步走进去了。
铜川并没有跟着牧黎进去,而是停留在了一座石像前。
他面前的石像是千年之前的,是他的大哥。
“你们莫非还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城主吗?虽然不是他本人,但这也是城主啊!”
铜川的语气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愤怒,千古之前,城主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强者,可是城主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原来身边的人都在沉默。
“他回来了,不就代表了城主马上就要回来了吗?你们为什么还不愿意解除石化。”
“你错了。”铜川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声音,“城主的确回来了,我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刚刚扫过了孤城,就在进去的那个人见到孤城时,还在你说以沫小姐留下东西时,虽然只是他的一瞥,但的确是他的目光,是城主的目光。”
“城主的目光……”铜川细细回想,好像在那些时刻,的确有一种别样的悲伤在那个牧黎的眼中涌现。
“我能够感受到城主马上就要回来了。”石像的声音有着激动。
千古的时间匆匆而过,他终于要再次见到当初的那个城主,这怎么能够让他不激动。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解封?”铜川听了石像的解释,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盛了,执着于此言。
“有一片战场,需要孤城的涉足,他回来了,你们也要等待,他看过我留下的信纸,会原谅你们的,那片战场是他的希望啊!”石像莫名的说了这句话。
铜川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这句话,双手颤抖的抬起,泪水止不住的留下,哽咽着说到:
“大哥,我错了,是我忘了以沫小姐的话,我辜负了城主,也愧对以沫小姐。”
“不是只有你想去迎接城主的,千古之前的兄弟,哪一位不想去和城主拥抱。”石像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因为以沫小姐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忍下了心中的那份冲动,我们像可怜虫一样在这里躲避时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沫小姐说的那个希望吗?”
“我等又不是新出生在孤城的人,每一个千古之前的兄弟都铭记着城主的恩惠,但以沫小姐留下的话里可是说那片战场是城主的希望啊!”
“你忘了那天我们拜入孤城,拜在城主座下时立下的誓言了吗?”
“生是孤城人,死化孤城魂,我等愿为城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铜川口中喃喃,“大哥,我是害怕啊,我怕城主又一次离开。”
“既然城主让他回来了,就说明他会回来的,你在害怕些什么!城主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孤城中的兄弟们呢?当初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清楚,但城主的为人你怎么能不相信呢,当初城主是不可能故意丢下我们的。”
“大哥,我错了!”铜川跪倒在石像前,泪如雨下。
“既然你已经解除了石化,短时间内就不要再重新石化了。他的力量还不够,需要有人保护,等到那一天,城主回来时,再说吧……”石像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再也没有动静,留下铜川在石像前独自哭泣。
“是,大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铜川再次说出了话。
眸中的泪水干了,火热的心永远不会停歇。
既然城主快要回来了,他的热血该燃起了。
铜川在石像前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