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恩姐姐你回来啦!”村口张伯家的阿峰第一个看到乡间小路上的私家车,热情的喊着。
自从家里宽裕起来买了车之后,林佳恩一家每年都会在年三十以前赶回老家。
一年不见,阿锋长高了不少。许是经常奔走在乡间送信和报纸的缘故,他的性子和谁相处都是自来熟,身上有种自家小表弟的亲热劲儿。
“佳恩姐姐,我妈说你长大了就要带男朋友回来,还得分糖给我们吃,你带男朋友了吗?”阿峰牵着自家的大黄狗,一脸真诚的问。
刚从车里下来的林佳恩被问得脸颊一红,她从车里抓了一把酥心糖递给他:“男朋友没带,糖倒是有。”阿峰接过糖道谢,被走出来串门的大伯母戳了戳脑袋,大伯母拉着林妈妈的手一阵寒暄,还没进家门就被邻里亲戚拉去串门了。
热热闹闹的年就要来了。
乡村里过年讲究,今天凌晨邻居家拉着养了几年的猪开始宰杀,明天谁家的山羊挂在自家门前正要剃毛,年二十九林佳恩的大伯家里还要打年糕,大伯一家早早的洗干净了石臼和杵臼,只等着村里的青壮年们忙完了工作开始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整个村子都在为过年这件事情做准备。
回到老家的时间变得慢了下来,林佳恩在学校里交了手头上的存稿,收了今年最后一笔稿费,她把这些钱存在一本存折里。隆冬的午后,隔壁家的婶婶正在给自己的小外甥女织毛衣,林佳恩拿着棒针和毛线,跟着一起打发时间。
陈靖川迈进村子的时候村口大家伙儿正在分年糕,阿峰嚼着裹了芝麻馅儿的新鲜年糕糊了一嘴的黑粉。他看到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因为鞋底踩到了大黄的排泄物,阿峰咧着嘴想笑出声来,可是对方一脸不悦的神情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喂,小鬼,哪儿有自来水?”
阿峰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家院子里,看着他和门口的爷爷寒暄几句,递了支烟就径直走进院子了。
真有点像电视里演的那个黑帮大佬。
踩了狗屎的陈靖川有点不高兴,他刚从市区的酒会上回来,今天是自己公司聚餐,他没喝酒。想着自己今天穿得还有点帅,就直奔这里来了,一路上跟着不靠谱的导航迷了好几次路。谁知道刚要下车问问就踩上了狗屎。
院子里一群婶婶婆婆正用崭新的白棉线分割打好的年糕,一块块白乎乎热气腾腾的年糕团子被放在木板上摊晒开来,香喷喷的米糕味儿散了一院子。厨房里还有人在忙活,大厅里的三大圆桌铺上了红色的一次性台布,看样子这里正要大摆宴席。
陈靖川还没来得及走到水池边,就被热情的婶婶阿姨拉到案板边上,请他品尝新发出来的年糕。
“哎呦你是哪家的儿子啊,这些年进城打工的人多了婶婶都不认得人了?”
陈靖川嘴里塞了年糕张了张口。
“该不会是谁家毛脚女婿上门走错路了吧?”
陈靖川又张了张口,黏黏糯糯的年糕让他讲不出一句话来,急得他一口呛在气管里,连声咳嗽起来。
“哎呀,毛脚噎住了,佳恩,快接杯矿泉水来,客人噎住了。”大婶儿转头朝屋里大喊。
陈靖川涨红着脸盯着自己脏兮兮的皮鞋尖,心里唯一的念头:该不会那么巧吧。
穿着蓝色居家服的林佳恩拿着一次性水杯递到陈靖川面前。
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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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林佳恩挨着陈靖川坐了下来。
陈靖川的皮鞋被热情的大伯母抢过,洗刷干净晾在了门口的大太阳底下,他现在脚下是一双用旧衣服缝制成的棉拖鞋。
他有些尴尬,脑海里想起了夏俊生常说的那句,脚趾抠出了海景房。
陈靖川现在脚下连帝国大厦都有。
林爸爸和林妈妈互相对视了一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邻居的叔叔婶婶热情地给他们倒上饮料,招呼他们吃菜。
陈靖川悄悄地在桌底下牵着林佳恩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她比自己还紧张。他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了易拉罐装的啤酒,起身对着林爸爸林妈妈和众人致敬:“叔叔阿姨,我是陈靖川,第一次上门没想到赶上村里这么热闹的事情,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叔叔伯伯婶婶婆婆们,我敬大家一杯。”
大厅里热闹起来,有人嚷嚷着要他喝完,婶婶阿姨们护短嚷着对方欺负人,陈靖川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阵儿,林佳恩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林爸爸林妈妈看着女儿的小动作,相视一笑,是女婿没错了。
宴席散了清理整顿完毕已经是晚上9点了,林妈妈想了想,看着微醺的陈靖川,低声和林佳恩说,大过年的让他住家里,爸爸妈妈这点还是很开明的。说完,两夫妻就扔下他们先回家整理睡觉的地方去了。
陈靖川其实没喝多少,大概是心情好,他的脸颊微微露出一片淡淡的红,他拉着自己小女朋友的手走在田间地头,他假装喝醉了,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陈靖川,你别睡着,这么晚了倒在这里我可拉不动你。”林佳恩费力的把他的手环到一边,用瘦弱的身躯去扛起他。
喝了酒的陈靖川露出一脸温柔的笑容,他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他摸了摸林佳恩的长发,捧起她的脸蛋狠狠的“嘬”了一口,笑着问她:“那我躺在这儿你不管我啦?”声音里委屈巴巴,像极了今天院子里那窝小奶狗。
林佳恩无奈叹口气,扛着他继续往前走:“管你管你,你躺这儿我给你送被子,陪你睡在这里。”
陈靖川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他忍不住用手比圈住她,用额头摩挲着她的颈窝:“没想到我的小佳恩这么坏,想在野地里和我睡觉。”
林佳恩被他逗得脸腾得一下红了,她甩开他的手,羞愤地说道:“你想什么呢?那我不管你了。”说完转身要走。
下一秒,林佳恩被拉进他温暖的怀抱里,散发着淡淡的酒气的吻落下来,温柔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