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其实自早上被齐晖摇醒数落之后就没再睡着过,一直在生闷气。
加上又没什么事做,卖傻是不可能去卖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卑微的人族面前卖傻……齐晖下午才会进山去,它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地铺上一动不动假寐到现在。
就如齐晖对它不满,觉得它太骄纵一样,它也不满齐晖处处都对它指指点点。所以见秦家的人欺负齐晖,它也没有动弹,乐得在一边看戏。
结果齐晖三言两语就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女辛大神说的果然没错:人族净是些奸诈无耻之辈。
齐晖把假寐的小白摇“醒”,只见它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自己,又闭上眼睛,语调慵懒,暗含无奈在自己脑中埋怨:“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齐晖很想会回它一句“你是头老虎,不是人”。不过外边站着好几个门神,要是这么做保不定会让他们以为自己精神不正常。
“起床了,小白,门外有位公子想要看看你。”齐晖先大声哄小孩一样故意说给门外几人听,然后又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外面有人想把你买去关起来,待会儿记得对他凶一点儿把他吓走。”他确信小白肯定能听到。
“嗷……”小白发出了猫狗被抢食的时候那种威胁的声音。
咋还有起床气了?早上叫醒的时候也没见它发牌气啊?
齐晖不解,尴尬地对秦柯说:“小白脾气大,有起床气,稍等一忽儿,我哄一下它。”
“小白,别睡了,起来吃肉啦!”
“你自己都还要捡我吃剩的肉,哪来的肉给我吃?”
原来是在生早上的气。“有冤大头白送肉给你吃啦。”齐晖对小白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
小白慢悠悠地从被子上下了地,往门前走了两步,吓得门外四个秦家下人一个个身体紧绷,戒备起来。毕竟是头老虎,虽然听不少人说这老虎通人性,不伤人,可看它这样子,好像脾气还挺大,几个人免不了有些紧张。
秦柯却满脸兴奋,脾气大才好,要真是头乖宝宝老虎,那不就跟狗一样吗,有什么意思?
……
那个叫福全的秦府仆从再次来到齐晖家门前时,小白已经不情不愿为秦家公子完成了传统项目——打滚与作揖。秦公子看小白的眼神愈加火热。
只是福全不仅赶了半车肉,也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群人围着他们指指点点,败了他的兴致。
秦柯扫了一眼车上的肉,指着牛车沉声呵斥道:“不是叫你拉一车吗?你这叫一车?”
“公子息怒,厨房里只剩下这些肉了,我怕公子着急,就先把这些运过来了,不够的话我再回府去让他们现宰。”
逗一只老虎而已,沉甸甸的半车肉,秦公子居然嫌少,贫穷限制了齐晖的想象力。
秦柯用左袖袖口掩着口鼻,走近一些,用扇子指着车上红白相间的一堆肉问道:“都有些什么肉。”
福全恭恭敬敬答道:“有半扇牛肉,一扇羊肉和一整头猪肉,鹿肉只有一块,还有些内脏零碎……”
“行了,行了。”秦柯打开扇子扇了扇,指挥另外四个人,“站着做什么,都过来把肉卸下来。”
五人动手几下把半车肉全卸下来码在门前石阶沿上,一条一条已经用蒲条反起来。
福全做事还是靠谱,秦公子心里想。
他把手上折扇递给福全,迎着肉腥味,拇指和食指两指尖尖,夹起一块羊肉,走到小白面前,弯下腰把肉提到小白嘴前晃悠,嘴里温柔地逗弄道:“小白……”
忽然有些不确定老虎的名字,抬起头问齐晖:“是叫小白吧?”
齐晖点了点头。
“小白,想吃肉吗?”小白没反应。他继续晃着,“跟我走吧,我家肉多的是,看吧,外面那些全是我命人给你送来的,什么肉都有,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着伸出左手想像齐晖那样去摸小白颈毛。
一直毫无动静的小白突然往前一扑,把秦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咬过地上的羊肉,回到齐晖身边低头吃起来。
齐晖全程无动作,脑中响起小白的声音:“这人是不是个傻子,想吃肉我自己不会捉吗?这肉血都放干了,还是隔夜货……”
门外围观的人一阵窃笑,被秦家几个仆人眼一横,都改为捂嘴偷笑。
惊魂未定的秦公子回过神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福全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离小白稍远些后理了理衣衫,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潇洒样子大声道:“齐晖,小白先寄养在你这里,你好好管束管束它的脾气,过两天再把它送到秦府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到我们武馆习武了。”
又弯腰低头温柔地对小白道:“小白,要乖乖地哦。”
说完不给齐晖发声的机会,同几个仆人出了门,径直往大街上停着的秦府马车走去。
福全小声提醒:“公子,那些肉……”
“那肉就送那小子了。”秦公子头也不回,挥了挥折扇,留给围观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呸!臭不要脸,我根本没同意这桩买卖好吗?小白它就更不可能同意了。还装大方把肉送给我,明明是自己觉得把肉运回去丢面子,索性直接把肉丢在这里抵之前说的一百两银子罢了。
秦家几人一离开,围观的人就炸开了锅。
有人羡慕齐晖的好运,有人替齐晖惋惜交易的价码,还有的人,等秦家人人影儿都不见了才在那儿为强买强卖打抱不平……
齐晖心里暗骂,脸上却挂满笑容,对犹未散去的众人道:“各位街坊,这么多肉,小子一人也吃不完,各位若是有需要的话,尽可按市价随意挑选。”
反正那不要脸的,比女人还爱美的娘娘腔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把买卖坐实了,自己也只能先把好处拿着,总不能把上好的肉就丢在屋檐下腐烂吧?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先让小白去秦家装一段时间,等自己离开镇上的时候,再悄悄带走它。
这主意不错,齐晖越想越是满意。虽然有些不厚道,可谁让他们仗势欺人在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