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将火狐的尸体肢解,挖出三根尾骨和一颗刚具雏形的珠子,这日后的酒钱算是有了。
“徒儿,你我就在此分手吧!”
韩瑾诧异的看过去,只听老头解释道:“你父亲以符纸灵鸳传信三次催你回京,你此行去庙堂,我却要去江湖。”
“韩瑾懂得了,只是,十年了,还不知道师傅姓名,就要离别,可否相告?”韩瑾郑重的鞠躬施礼。
老头将他扶起:“你是我徒,没什么不可!只是,你知晓后,勿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江湖几十载,有多少仇人我都数不清,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弟子谨记!”韩瑾点头。
“为师,宁渊子!”老头喝了一口酒,看向他:“我一生共收了八个徒弟,你是最小的一个,我教你教的最多,却无一门精通,导致你现在道行不够,十年,若换做你那七个师兄师姐,一招一式,便能将那三尾妖狐抽筋拔骨。多而驳杂,广而不精,你可怪我?”
韩瑾摇头:“不怪!”
“哈哈,所以,八个里我最喜欢你,日后你若见着跟你用一样天眼的人,他们必是你的师兄师姐无疑。离别之迹,为师身无长物两袖清风,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一壶酒吧,前路还长,用来祛寒逐煞。”
寒瑾接过酒葫芦,宁渊子还是那般不修边幅,背着三根狐尾走入黑暗消失不见,而那枚刚具雏形的珠子,早被宁渊子投入酒葫芦之中。
韩瑾推开一扇门,入目是几具干枯模样的尸体,面目狰狞,那红狐不知在村里盘踞了多久,将村里的生灵吸食了一个精光。
这些若不处理,长久下去怨气凝聚,很可能大规模尸变,让如此多的尸体入土为安又很麻烦,韩瑾索性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
坐在火光前,韩瑾喂食金箭一滴血液,开始颂念起往生咒,直到天亮火势渐灭,他才离开。
大唐京都长安城在北方,韩瑾便一路向北而去。
风餐露宿几日,终于遇到一座稍大的城池,可以去买些干粮和马匹,他的模样狼狈,路过城门还被守卫仔细盘问了一番,幸好将金箭贴身藏在了后背才没有发现。
这座叫凉均的小城,与长安的繁华相比,就像贫困的村子,道路坑洼,连商铺也没有几家。
好容易买完干粮去到城里唯一的一处马市,大部分瘦骨嶙峋,仅有几匹还算壮硕。
“老板,这马怎么卖?”韩瑾刚问,就被人打断。
“不好意思,这几匹马我要了,小兄弟,你再去别处逛逛吧!”一名背刀壮汉插了过来,和老板交谈起价格。
韩瑾摇摇头,自感没趣就要走,却又被叫住:“小兄弟,你若出的起双倍价钱,我可以匀给你一匹!”
开口的还是那壮汉。
韩瑾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从怀里摸索出一枚金叶子扔了过去,牵着一匹最壮硕的白马就离开了。
壮汉和老板相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贪婪和狠辣。
“小子,你是不是傻,明知道那汉子就是个拖,让你花双倍钱买一匹马,而且而且,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你就不怕他们盯上你,等出了城来个劫财害命?”一位打扮老气的男子跟了过来,喋喋不休。
韩瑾看了对方一眼,轻笑道:“姑娘告知我这些,是想帮我?”
男子诧异的后退两步:“你怎知道我是女子?”
“恐怕不止我,其他人也都知道,不过不说罢了,男子可没有姑娘这么清秀的。”韩瑾说完,还调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哼,轻佻!”女子辛辛苦苦练就的易容术被一眼认出,即便被夸奖,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子,实话告诉你,那背刀的汉子,可不是善辈,平日里杀人劫财的勾当没少做,只因手段利落没有证据,其本身又是位强劲的武夫,连官府也拿他无法,这才逍遥法外。他盯上了你,你若敢出城,必然半路取你性命!”
“我真是好怕!”这番话被韩瑾用平淡的语气说出,直气的女子怒火冲天,这家伙,怎么的就不开窍呢。
“想要活命,整个凉均城只有我能救你!条件是,我要你带我去长安!”
“你怎知我要去长安?”轮到韩瑾疑惑了。
“哼,那种金叶子,出自长安城一家金坊,别无分号,真当这穷乡僻壤便没有长眼力的人了?”女子不屑的回答。
韩瑾暗叹,这人还真是心细如发。
“你又要去长安干嘛?”
“拜师!”
“拜谁为师?”
“长安第一剑客裴旻!”
“哦?你知道裴旻?”在韩瑾的记忆里,裴旻在他还没有离开长安时就封剑了,封剑,就是此生不再用剑,一切只因为他败给了另一位用剑更强的人。
“我在凉均城遇见过另一个人,他自称李太白,你拿出的金叶子我就曾在他那见过,他的剑很强很强,我想要拜他为师,他却不肯收我,我便问他,和谁学的剑,他答我裴旻。后来,我四处打听得知,裴旻是长安城的第一剑客,可惜,我从未出过凉均城,不知道去长安的路!”
酒剑仙李太白?这傻女子,真是舍近求远了,若李太白还在长安,裴旻又算得上什么第一剑客。
看着女子眼中的憧憬,韩瑾又不忍告诉她裴旻已经封剑,转而问她:“你有什么信心可以保护我?”
“我无师承,却从李太白那偷学到三剑,凭这三剑,足以压制那背刀汉。”
见韩瑾不说话,女子急了:“你不信?”
“并非不信!”韩瑾摇头:“只是我不缺护卫。”
女子神情瞬间落寞,下一个去长安的人,不知何时才能再碰到。
韩瑾走出十步,突然回头:“我自幼锦衣玉食,这十年来却只身一人,野果充饥,饮露水止渴,你若愿意在我身边当一个摘果捧露的侍女,我可以考虑带你去往长安。”
女子转哀为喜,接过韩瑾的包裹,牵起马,甜甜的喊了声:“少爷!”
……
“你叫什么名?”
“木晴雪,少爷你呢?”
“倒是一个好名字,我叫韩瑾。”
……
“晴雪,你去学剑,家人可同意?”
“母亲死了,父亲续弦,那后母待我自来不好,又生下一对龙凤胎,连父亲也对我不再重视,不必与他们说。”
韩瑾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出声,他人家事不该多管。
……
“你用剑的,为何无剑?”
“太贵买不起,我只有一把锈铁剑,挎着一点不风光,还会被取笑,我便将它藏了起来。少爷,你在城门口等我,我回去取剑。”
“我给你金叶子,你去买把利剑吧。”
“不要!”
“为何?”
木晴雪支支吾吾,许久才回答:“我,我还不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