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陈如风去你就去？”
方泉走后，方研又重新凑过来，全然忘了刚刚说“不叨扰”时扬起的眉梢翘起的唇角。
双眼微眯，下压嘴角，一副委屈的模样。
可惜叶米毫不为之所动。
反而冷笑一声，“与方小爷有何干。”
“故安怎的如此绝情？”
“方小爷大可不必唤的如此亲昵，叶某与方小爷还不太相熟吧。”
“故安怎的动怒了？”
叶米扶额，叹口气，“并未生气。”
眼前出现一颗甘果，叶米顺着指尖看过去，面上瘫着脸，心里暗暗叹气。
怎么办，他还是想吃。
不行，万一吃了还想睡怎么办？
嗯，要克制。
叶米压了压嘴角，浑身都写了淡然两个字，“不用……”
嘴角还是被香甜的果肉塞了一嘴。
方研得逞的笑起来。
在叶米咬下一口时，拿到自己嘴边贴着叶米咬过的齿印咬了一口。
完美的重合着齿印，吃下去许多口涎。
叶米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虽然有过前车之鉴，但他还是想问一句，“你……都不嫌脏么？”
方研挑眉，“为何要嫌弃？故安是嫌弃小爷么？”
叶米没作声，眼睛已经出卖了他，方研不嫌弃，他嫌弃。
方研看着叶米眼中的含义，却是满足的笑起来。
方研对外唤了声，“四雨！”
四雨推开院儿门走进来，“少爷有何吩咐？”
方研走回桌边懒懒的靠着坐下来，“知道方府夜集如何举办么？”
四雨讶异的看了眼方研，又沉稳的低下头，声音毫无起伏，
“少爷有所不知，方府的夜集向来盛大繁华，会耗尽方府一个季度中一半的银两，但也会给方府之后的一个季度带来翻倍的收益。”
四雨话语停了停，似乎是在想什么措辞来形容这场盛宴，
“到时在梵城最中间，就是渝州的居中的云端山坡，那一晚许多人都会前去祭拜月神，每年在这个时候方府所有山庄的仆人和各行掌柜都会在渝州各馆点亮万盏彩灯，祭拜月神。
往常几年最后的时辰都是大少爷前去云端山最高处的覃山上点烽火，行祭月大礼，如少爷今年主办夜集，还是早早习得此礼为好，
夜集上所有来到云端山坡的商贩摊位都是方府无偿提供搬运的活计，但夜集过后的许多天乃至一个季度之久，这些商贩都会为方府带来无尽的好处。”
方研眯了眯眼，指尖磕磕嗒嗒敲起桌子来，“夜集往年也是如此？”
四雨低头，“不敢妄言，若少爷往年没去过夜集，多数是因为……”和老爷吵架，跑去芄州训马了。
方研挑挑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每年祭月节小爷都没回来？”
四雨摇头，“从少爷十二岁年年都是如此了。”
方研勾起嘴角，“看来小爷错过不少啊。”
一边的叶米听的津津有味，偏头好奇的问了句，“夜集果真如此宏大壮丽？”
四雨笑着看了眼叶米，想了想用八个字回答了叶米，
“洛神垂天，万夜月祭。”
洛神都亲自为你们这个祭月夜集垂首？
叶米笑笑，好大的口气。
说起来，他的蜃珠也是与洛神有关，还相传是洛神丢失的装饰品呢。
怪不得有如此效用，叶米动动手，覆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一旁的四雨正专注的听着方研的吩咐，不时提出一些意见，不像主仆，到像是好友。
叶米掩唇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望着天井外的圆月，月光流泻一地的柔光，叶米卷袖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凉茶，抿了一口。
他有些想念西安了。
虽然是个跳脱的性子，但还会给人带来许多意想不到让你捧腹的事。
茶杯与桌子相撞发出“砰”的脆响。
身旁飘来一股酒香，不如挽月纱醉人，自带一阵辛辣的味儿。
“故安尝尝小爷亲手酿的小酒吗？”
方研拿过两坛酒壶，冲叶米举碗一饮，眉间染上几分兴味，看着叶米冷淡的眉目，低笑一声，
“故安，小爷明日需走了。”
叶米蹙眉，这不是方府么？方研不住这儿住哪儿？
“你要去哪儿？”
方研像确认了什么似的笑起来，“小爷常年是不住方府的，这儿时大哥的地盘，小爷在这儿可施展不开，故安随我一同去么？”
见叶米眉头皱的更深，方研又添了句，“芄州是小爷的骑马场，小爷回去解决一件小事儿，故安要随小爷去瞧瞧芄州青碧山水画么？”
渝州名誉天下的芄州他当然知道，芄州，想必就是以往的洛宴城。
也是……他那早死的爹最后执行任务身死魂消的地方。
德钦总想带他去看看，但那时他心有怨气，总不肯前去，现如今……叶米盯着茶壶的嘴沉思，
他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这背德将他生下来却一丢了之的爹么？
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怂恿着他。
面前多了个碗，里面盛满了酒，方研坐在对面笑的欢，“故安纠结么？随心就好，故安不妨尝一尝这碗酒，等醉了，”方研按住胸口，“自有决断。”
叶米端起碗，闷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灌进他的咽喉，叶米呛得不断狠咳，面色涨得通红。
叶米张张口，正准备去抿几口凉茶去去这辛辣的味儿。
咽喉里辛辣的味儿突然变得清凉柔暖起来，带着点点的甘甜，伴着刚刚烈味儿烧暖的喉道，丝丝缕缕的沉浸胃部，温暖了整个胸膛。
叶米佯装无事收回拿茶杯的手，咳了一声，
“好酒。”
方研看着叶米眉间妖娆的红痣，低低的笑了声，“当然，小爷亲手酿制，只此两坛。”
“有名字么？”
方研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并未……取名。”
又狠狠灌了一口酒调笑了句，“故安要帮小爷这坛小酒取个名字么？”
叶米认真想了想，弯眼一笑，“并无不可，就唤……”
方研闷了口酒，看着叶米眉间朱红的痣和着他咽喉里的辛甜，突然打断了叶米出口的话，“故人安。”
叶米愣住，“什么？”
方研沉着目光，压着嗓子，
“故人安，就是这酒的名字。”
说完方研抬头就盯住了叶米。
叶米眨眨眼，忽然抬手触上了眉间的痣，映着灰暗的灯光绯红了脖颈。
“和小爷一起去芄州么？故安？”
“祭月节之前回来么？”
“今日是八月六日，明天出发，在芄州待七日，七日后回来。”
叶米又饮了口酒，等着酒味儿缓缓挥发之后，默默的应了声，“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