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老爷子气势汹汹来到雷家府门前,不等人回报直接冲进了雷府。
来到雷府待客的大厅,直接踢翻放在柱子边的一盆盆栽。
嘴里不断叫喊这,“雷家老匹夫,不要脸的小人,快出来……”
听到下任来报,雷成禹这才了解到这沈泽的来意。
雷子阳怎会做出这般失控的事,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孙子。
“传消息给少主,过几天我会去他所在的别庄。”雷成禹吩咐眼前这个下人传消息。
“是,老爷。”下人得令。
吩咐好一切,雷成禹才慢悠悠的走到大厅会见沈泽。
如果雷成禹再不来,沈泽怕是会把雷家的待客大厅拆了。
在沈泽的淫威之下,雷家的下人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像之前的那位,直接被踹飞。
“沈老弟,好久不见。”雷成禹笑意连连,竟看不出他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假。
“哼!”沈泽双手环于胸前,明显对雷成禹的客套不屑。
互相都了解,有必要这么客套吗?
“雷成禹,你家的孙子把我外孙女掳走一事?你可知晓?”沈泽质问着雷成禹,同时还在观察着雷成禹的眼神。
“这个……老夫确实不知情。”
这件事雷成禹还是才知道,还未来得及消化,沈泽就来了雷府。
此话是不假。
沈泽盯了他许久,愣是没瞧出来了什么,只好放过他。
“你家那个孙子还有没有别的藏身之地?”
“我家这个孙子的藏身之地老夫也不知晓,老夫和他来往都是书信联系,可不敢欺骗您老!”
这些话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雷子阳现在在哪。
而且雷子阳有好几个别庄,他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别庄。
沈泽认为在雷成禹这里套不出来什么话,看来他还要另想办法。
“你们雷家竟出阴险狡诈的小人。”走的时候,还当着雷成禹的面,再次踢翻一盆盆栽。
等沈泽走后,收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冷眼看着站在大厅里面的下人,厉声呵斥,“还站着干什么?”
下人一抖,低着头绕过雷成禹,一起把盆栽扶起来,重新放好。
沈泽认为这才是雷家最为阴险之人。
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残杀之人,想必心早已被腐蚀的干净。
不过,他残杀亲生儿子的事没多少知道。
沈泽知道这件事也是听当时织羽阁阁主告诉他的。
**
宇文瑶自被雷子阳掳走以来,已经昏睡三天,至今还未醒。
雷子阳低头打量着宇文瑶,满眼柔情,低语呢喃,“你怎么还未醒?”
不知不觉间,屋内渐渐黑了下来,昏暗一片。
他站起来,走到一处拿出蜡烛,然后一支支点亮,过程十分安静,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吵到正在昏睡的宇文瑶。
做完这一切,他又轻轻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说,“我为你点好蜡烛,你快点醒来好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他还从未为了某一个人如此失控。
今天是第三天,想必祖父的人也应该到了。
为了她,他甘愿接受惩罚,哪怕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爱她,爱到骨子里的那种,深入骨髓的那种,疯魔的那种……
初见她时,她正在破庙行医,他何其有幸见过她面纱下的样子,一见倾心,从此只她一人。
她未曾问过他当时为何受伤,或许当时知道,只是未曾开口,他和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
他走时知道了她的名字,宇文瑶。
“那我可以叫你卿卿吗?”他满心期待她的回答。
一见卿卿误终身。
她巧笑嫣然,声音很软,像风轻拂过她的脸庞,舒适宜人,“可以。”
“卿卿姑娘,若有再见之日,我……”
我以余生为聘,许你十里红妆,与我共度此生,相守白头。
他怕吓到她,没有接着说下去,“我定当结草携环来报姑娘你的救命之恩。”
在宇文瑶看来,他于她,不过是个病人,报不报恩对她来说无所谓,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职责。
而且对宇文瑶来说,两人之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在雷子阳看来,她于她,是心上人,于茫茫人海之中,只一眼,他对她一见倾心,从此万劫不复。
从小祖父就叫他用毒,制毒,每天重复这些,他从未有过一丝无趣。
因为在他人生当中除了毒,他找不到活着的光。
在他的生命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就像是祖父的傀儡,只要是祖父交代的事他就去做,不论好坏,只要祖父满意。
他怕黑,在黑暗之中会让他感到绝望,他喜欢在房间里点满蜡烛,这样他才不会害怕。
如果他从未遇见过她,他想他往后的日子不是被仇家追杀,永无宁日;就是孤独而死,风烛残年。
何其有幸,他遇见了她,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光,为她保留最后那还未消失殆尽的善意。
卿卿,你可知遇见了你,我从未在亲自动手杀过一人。
我害怕那天你会救下我杀的人,我怕我在你心中留下不完美的一面。
因为今天有她陪他,第一次,他没有因为天黑而害怕的瑟瑟发抖。
“少主,家主已经到达别庄,现在在大厅等您。”门外有人通知他。
他不耐地回答,“知道了。”
他看向宇文瑶,特别有耐心,也只有她,他才会有这样的目光,眸子里温柔似水,碧波荡漾,万丈柔情只是因为是她而已。
他俯下身,唇凑到她耳边,温柔又宠溺,“卿卿,等我回来!”
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之后,整理好起了褶子的锦衣,恢复他平常的模样,眼神有柔情变得阴森骇人,让人不敢接近。
大厅里。
雷成禹早已坐在上座,悠闲的喝着茶,看起来十分惬意,内心早已气血翻涌,差一个引子,他就可以爆发出来。
雷子阳走进大厅,就直接跪在祖父面前,面无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副任凭雷成禹发落的样子。
大厅里一片幽静,无人走动,无人出声。
只有风吹进来,带动檐下铃,叮当作响;带动烛火摇曳,忽暗忽明。
雷成禹拿过茶盏,打开茶盖,悠悠喝着茶水,用余光看向跪在面前的雷子阳。
放下茶杯,用帕子擦干嘴上的水渍,放下,静静地看着雷子阳,眼神暂时无任何波动。
他又捋捋袖子,整理着装,拿过桌上的茶杯,眸光一厉,狠狠的将茶杯扔向雷子阳,怒气勃发,厉声呵斥,“混账东西。”
茶杯在砸向雷子阳后,应声落地,他的胸前的,脸上都沾上了茶叶。
他硬生生的接下茶杯,没有躲闪,没有害怕,他似乎知道雷成禹的动作,他还是那样跪在那里,保持应有的体面。
他的沉默更加激怒雷子阳,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东西给他砸了,怒气冲冲地走向雷子阳,直接给了他一脚。
雷成禹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内力,但雷子阳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一丝呻吟声都未发出,但嘴角已经溢出了血。
“你这是什么态度?”雷成禹钳住了雷子阳的下巴,凑到他脸前,怒气全喷洒在他脸上,他还是一副常态。
雷子阳使劲从嘴里吐出就一句话,“还请祖父放过她。”
雷成禹随手甩开他的下巴,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带着怒腔,“放过她,你想都别想。”
这位女子可是沈泽那老东西点名要的,目前雷家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得罪整个沈家。
“只要放过她,孙儿从此不会再忤逆祖父的意思。”
“那赤月族那边?”雷成禹眸光一闪,凌厉的看着雷子阳。
“赤月族恐怕此刻早就有所防患,短时间肯定攻不进赤月族。”
“毒人的事,你要怎么解决?”
“最近有一批毒女正好可以用来试验。”
“好,这次我就先放过她。”
“多谢祖父。”
就让沈泽那老家伙继续找,那他雷家的那一件事暂时没人来调查。
雷子阳还跪在地上,没动,也没准备打算退下。
雷成禹本就有气,越看他越来气,负手甩袖,“滚。”
雷子阳对着雷成禹磕头作谢,“多谢祖父。”
站起身来,身形不稳,差一点就倒在地上,他抚着胸口处,踉跄走出大厅。
他停在一处门前,敲门,屋内传来一声,“是谁?”
屋内人打开门一看,“子阳。”雷子阳顺势倒在他身上。
“子阳,子阳。”陈光接住了雷子阳倒下的身躯。
雷成禹来了这个别庄,他是知道的,雷子阳带了一个女子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子正是雷子阳找寻多年的女子。
陈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祖父又在折磨他了,唉!
他把雷子阳搀进屋内,放在床上,替他把脉,无奈摇头,“唉!你啊!要不是我用药养着你,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
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帮他调理身体,替他制作强筋健骨的药,只不过再怎样下去,再好的的身体也会垮掉。
他不是没有劝过雷子阳,只是他压根就没听进去,说再多也是无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说不定被他救回来的女子就是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