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动作看似轻松,却是耗尽了赵志敬所有的内功。
随后瘫软草丛间看那天云卷云舒,清风拂岗,不觉有些痴了。
异界的天空其实也没有那么蓝。
他又想家了。
回过神来已是晚上,月挂枝头,泪已沾襟而不自知,这个时候,有点像小时候背过沈从文写的《边城》: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人生油灯终尽,而夜空无垠。
小时候总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人死后,便化作了天上的星。
嗯,极其老掉牙的说法。
漫漫人的一生,不过近百余年。但究其一辈子,一个人能有多少东西?而更是说来可悲的是,本就不多的所有物中,有多少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珍惜的?
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是爱吗?是责任吗?不,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前世,放不下半百的父母。放不下那区区几百万的拆迁款。
三年了每天都这么麻痹自己,当年被师傅抓住也不过是自己给师父的一个借口,一个麻痹自己的借口。
家——永远是心灵停泊的一片净土,世界那么大,谁都想去看看,或是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跑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在离家后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窗外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点亮,在异乡的街道徘徊,听到的是完全陌生的对白,没有体会,就无法对那种孤独感同身受。
渐渐明白无论走到哪里哪怕是在异世,都离不了对家乡的思念与牵挂,家永远是你疗伤的地方,他想回去,风景迷人的地方很多,但能让他魂牵梦绕的只有,家,忘不掉的是儿时的味道,舍不下的是家乡的风情,纵然天涯海角,纸醉金迷,让人不禁流连忘返骨子里还是华夏儿女世界再大那又怎样?家才是心的归宿,世界再大,有亲人才是家。异界的月亮并没有家乡的圆。
无论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尤其记得前世大学时,导师让每个人上台演讲三分钟,不论形式,也可以介绍自己,目的呢也就是锻炼一下。轮到赵志敬的时候,他讲的是家乡,介绍的是家长的山河。但是看到导师那敷衍的表情,他没有讲完就自己走下去了。
乌云遮蔽了月亮,这没有破坏掉夜的宁静,反倒使它更加幽远更加深沉。
东方开始泛白。
“嚓……嚓……”
小溪旁赵志敬正在石头上打磨着自己的长剑。
过了一会儿,赵志敬在河边洗了一把脸,他走进了秦岭山脉。
山路难行,越往里越是如此。行在密林之中,赵志敬右手握住长剑,左手手拿剑鞘与荆棘枯草来回碰撞,声音不大,却足以驱赶走虫蛇。
赵志敬就这样慢慢的穿行着。
“呜嗷……”
赵志敬心头一动,身躯已经崩紧。
“狼!找到了”
狼这生物,极其凶残,而且向来群居。这是赵志敬现在这个状态,最先想到的试剑对象。
赵志敬放慢脚步,气沉丹田慢慢接近。
十头灰色的野狼,体毛蓬松,獠牙突起,眼眶泛着幽幽绿光,出现在赵志敬前方。
长剑与野狼前爪碰撞,赵志敬低头矮身粘剑下滑,削掉那冲锋野狼的一根后足,不等那只野狼嚎叫,回身反撩,便挑开野狼身子的后半段。
脚不停歇,长剑翻滚,将第二只野狼拦腰斩杀。
“哼~”,赵志敬一声痛哼,皱着眉头挑飞身后那只已经身体快成两半的野狼。大意了,第一只狼没有当场死亡,竟然用那仅剩的前爪爬过来临死也要咬赵志敬一口,所以伤口不深。
赵志敬皱着眉头径直冲陷入阵。长剑如一团雪球涌动。才一炷香功夫,便死绝了,极少有尸体是完整的。
赵志敬终于长呼出一口气,所谓一鼓作气,是极有道理的。用刀最忌讳气机紊乱,他开始有些理解。
此后几批野狼赵志敬都是带伤而战,他不给自己一丝一毫偷懒叫苦的机会,与野狼搏命练剑术,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
最后一拨在全真教不远,来了将近二十头狼,应该是来寻仇的,将赵志敬团团围住一柱香过后,赵志敬身中六爪一口,抓痕五轻一重,划中后背那一爪,也不致命,咬中大腿的那一口可见白骨,赵志敬趴在血泊中,剑仍不离手,最后凭借那口内劲趴回全真,上好药,躺倒在床上。
赵志敬的情绪慢慢沉淀了下来,他没有逃避,趁着没人他,闭上眼,开始回想起了地球上的种种往事,他想起了喜欢锻炼身体,说话总是大嗓门的父亲,也想起了有慢性疾病却喜欢为自己忙东忙西的母亲,想起了从小一块长大,最后因为自己转学却渐渐不再联系的死党们,想起了那位已模糊了长相的前女友....这些就像沉静流淌的河水,没多少涟漪,没太深感伤,却无声无息淹没了心灵。
或许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吧。
师父主张:“以无为主教,主张全抛世事,内炼心性,名之为“齐修万行,聚神一气”。修行讲求“真实”,即真性、真功、真行。”修道即为修心,除情去欲,存思静定、心地清静便是修行的真捷径。如此思乡也算一种欲望吧。
与其在这里自甘堕落,倒不如当做是一次旅游,说不定哪天醒来,又回去了,毕竟世事难料。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
坐了约莫半柱香功夫,颇有些气定神闲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之意。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顿悟了吧,其他没觉得什么,内力也就是更加随心所欲了而已。
索性一切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为今之计,就是先提升实力。
当绯红褪去,天边火烧,金黄浮现日出东方时,赵志敬已经做出了选择。
。。。
半个月后
全真门口,一道士脚不点地般踏月而来。
“师父?”,嘴唇并未张大只是寻常开合,声音却已传到。
王处一下意识回答,声音却在看到赵志敬时候戛然而止,呆了一息,中年羽士直接把手里的拂尘一甩,右手五指张开抓向少年手腕,后者只看到了一道残影,自己的手便已经落在了中年文士手中,玉阳子脸上的神色先是诧异,继而便化为了震撼之色,确认数次,终于失声道:
“怎么可能……这,你的内力,竟然如此精纯?!”
说着一把抬起双手,抓住赵志敬的衣领,扯着嗓子叫道:
“说!臭小子你这是踩的什么狗屎?!”
纯之一字,自然难得,世间武学,无论是各大宗派,三教嫡传,还是说旁门左道,江湖散人,但凡直指五绝之路的功法,必然循序渐进,从入门的功夫到一流功法自成体系,逐渐修成,内力威能和精纯程度便次第上升。
而赵志敬此时体内内力,无论威能还是浑厚程度都不堪一提,分明就只是入门功法的上层水平,可只论精纯却已经直逼顶尖江湖高手水平。
随是门派嫡传,但也需要数年之功!
赵志敬微怔,随即回想到今日练功时的顿悟,一者得其纯,便将今日山顶之事缓缓告知师父,玉阳子听完之后,嘴唇微张,神色变得颇为复杂,松开了赵志敬衣领,沉默片刻,叹息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
一道黑影如蛇般从水中滑行,随后猛地窜出。
“呀,小道士,你的功夫怎么这么好了”
“呵呵,巧合,巧合”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气我?”
“嗯。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学什么新功夫”
“切,我祖师婆婆自创的‘柔网势’和之后的‘夭矫空碧’,帅哥儿拳法什么的你这么快就学会了?”
“你这也太小看我了吧,就像你说的先捉八十一只麻雀,然后全部放出,一只也不能放走嘛,早学会了,别说八十一只,一百二十只也可”,说着双手挥出,东边一收,西边一拍,初时还可看见轨迹,以后双臂飞舞,两只手掌宛似化成了千手观音。
“本来师父就我一个徒弟,所会武功迟早会传给我,但是今日孙婆婆下山带回来一个女婴儿,可爱的紧,‘玉女心经’怕是学不到了”
“‘九阴真经’不比‘玉女心经’厉害?”
“我就是心里不服气”
“有啥不服气的,唉我说,玉女心经就刻在石壁上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找到?”
“那个找倒是找到了,就是不能学。”
难得这个腹黑少女还会不好意思,不就是脱衣服嘛,嗯,这个自己还真不稀罕呢。
。。。。
“师兄,今日怎么想起来邀我吃酒啊”。
“志平,我与你说件事。”
说要,赵志敬放下手里的野味,正襟危坐,赫然是一副论道的架势。
尹志平看到师兄如此架势,顿时表情严肃,一派凛然。
迎面而坐,山间田野,鸟语花香,颇有些仙人模样。
赵志敬心想,与尹志平探讨这个问题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而是应该青楼,喝着小酒,搂着姐儿,听着清官弹着琵琶,唱着曲儿。交杯换盏讨论下什么是女人。奈何条件不允许,也只能在这将就一下了。
注视着尹志平的目光,语气缓慢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尹志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拿起酒壶喝了口酒,壶里的就是他差遣师弟下山买的,度数不高,像是兑了水的酒。也不知是买酒的就是这样,还是那个弟子嫌没给钱故意掺了水,啧啧。还不如喝水,味同嚼蜡。
“师弟,喝”
尹志平脑子乱了,以前还好,没有想过有些赤子之心,但是近些日子在山脚下看到一个妇人憋的紧了,在草丛中小便,那白花花一片自己的心就乱了,现在突兀的被提了出来,顿时让尹志平不知所措。
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母亲,孙不二以外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别的女人。母亲温柔贤惠,孙不二嫉恶如仇。如果还有就只有那个妇女了。正是少年懵懂时,对于男女之事确实不够了解。
沉默了好半晌,等脸上的红云消散,往嘴里灌了一口兑了水的酒,才出声道:“师兄,我不知道(ΘへΘ)。”
果然,现在的尹志平就是个懵懂无知少年,就像青涩的青苹果,今天的目的就是,普及一下生理知识,爱情价值观,避免以后出现亵渎小龙女的错误。
“你可知咱们全真教是禁欲修行?”
“师父跟我说过。”
“今天我就给你讲一下,你师父长春子没有教过你的东西,女人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当然也很复杂,女人如水,滋养万物,万物由水而得生;女人如水,柔情密意,七情六欲因此而有鲜灵的生命;女人如水,谦卑恭敬,不亢不夭,社会由此而稳定;女人如水,拍惊岸而无痕,成大海而不傲,生命之始!”
“女人如水,有柔有刚”
“女人如水,亦能载舟,也能覆舟”
……
“师兄,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背过就行了”
”现在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孙师叔,刚开始孙师叔与掌门师伯是夫妻,那个时候算是一江春水……之后拜师祖师王重阳,因禁欲,也就是在这种境况下,脾气自然慢慢变坏,慢慢从一江春水变成死水。”
“原来如此,我就说孙不二,孙师叔的脾气怎么就这么火爆呢,”尹志平颇为认同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