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雨天。
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出门,但任飘摇仍然一早就去了风月山庄,李清风昨晚说过任飘摇可以去找他。
老秦面馆中只有林昀一人,杨大兴自从去了十二楼就没有再回来过。林昀坐在屋里,看着街上豆大的雨滴敲出一朵朵水花儿!
今天早上的客人并不多,除了附近的乡邻外,只有前次所见的那个面色发白的少年。似乎从林昀接手后,老秦面馆的生意就每况愈下!
好在期间,老秦让人送来了一百两银子,林昀虽然接下了,却还没怎么用!十二楼是苏州城前三的青楼,当红的姑娘哪怕一晚上也不只一百两。
芦墟街老旧的街上早就没人了,邻居们都躲在家中避雨,生意更是冷清得不行!
闲坐了一阵,林昀便修炼起了武功,随后又拿出竹笛吹了起来!只是在大雨声中,那笛声也便难以听清了!
这场雨就这样下了一个上午,等到了中午天空才完全放晴,云朵中透出明亮的阳光!
既然雨停了,林昀也就前往了石泉街去找公孙羽继续学习笛子!来到羽然居后,那种熟悉的炽热又回来了,被大雨洗过的街道现在也被阳光照的发亮!
掀起帘子,林昀走了进去,却发现公孙羽正在弹奏着一首似曾相识的曲子!随后林昀便想了起来,然后说道:“这是秋窗风雨兮?”
琴声戛然而止,公孙羽抬起头问道:“你听过这首秋窗风雨兮?”
“是的!听一位朋友弹过,她是秋雨先生的弟子!”
“是吗?”公孙羽笑道:“没想到秋雨那人也还有弟子!
林昀自然不好评判这些前辈的事,便说道:“老师,要不你教我吹这首秋窗风雨兮吧!”
“这……”公孙羽沉默片刻,随后笑道:“好!便教你这个吧!不过这首曲子变音颇多,你可别觉得难!”
“自然不会!”
于是,整个下午林昀便跟着公孙羽学习吹奏秋窗风雨兮。这首曲子难度极高,正如公孙羽所言其中变音颇多,而且很多地方转折也极其生硬,所以学起来极为困难!
公孙羽将其分为了三段,第一段用的是诗歌当中“兴”的手法,相对而言是最为简单的!但即便如此,林昀这一个下午也是勉强才学会!
黄昏时,林昀辞别了公孙羽回到了老秦面馆。等到夜色涌上来时,他也吃过了晚饭,然后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今晚,林昀便是要去苏州城南的折柳亭。古人常有折柳送别,这亭子便是用来送别的!
今晚,林昀也要去送别。但他不会折柳,因为死人是不需要折柳的。
林昀相信,宁肯放弃风雨楼生活也要和他妻儿生活在一起的冉存金一定会来!自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他应该也幸福的过了三天的生活,如果他还想着妻儿那么一定会来此!
来到了折柳亭,林昀果然看见那里已经有了一人!这人自然就是冉存金,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短枪!
走过去,林昀笑道:“看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是!”冉存金苦笑道,“我本该谢谢你的,这三天我很幸福!可是,马上你却又要剥夺我的这些幸福了!”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短枪,然后说道:“我总得试一试,否则不甘心!”
“好!”林昀笑了笑,然后抽出了背后的秋水,长剑在夜色中发着淡淡的光芒!
见林昀已经拔剑在手,冉存金便一枪刺向了林昀,他的出手并不慢。只不过他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好,所以虽然已经用了全力,但也还是比不得最强的时候!
林昀这次没有使出七星剑诀,而是用了大辟剑式!大辟剑式本是北方长林派的剑法,脱胎于军阵中的杀伐招式,所以直接而致命!
林昀已经好久没用过大辟剑式,但此刻使出来却是没有半点凝滞,反而是信手拈来!这也是他对自己所学的剑法都已经融会贯通,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实力!
冉存金自然看出林昀的武功非常厉害,手中短枪接连使出杀招刺向林昀的要害!他的这套枪法也是得名师传授,只不过江湖上用枪的人本很少,高手更是凤毛麟角了!
所以林昀凭着身法很容易就避开了冉存金的攻击,而秋水剑施展出的大辟剑式更是接连将冉存金击退!如果不是他的短枪乃是精钢打造,那么早就被林昀斩为两段了,但即便如此枪身上也是一个个口子!
冉存金脸上一阵黯然,他本也知道自己定然不是林昀的对手,只是真的到了此时他仍然难以释怀!
也许这就是命吧!冉存金心中安慰自己,随后举起短枪用尽自己全身功力向着林昀冲了过去!这已然是他最后拼命的一招了!
林昀也知道事情该结束了,手中秋水剑一竖,体内内力猛然爆发,一道亮丽的剑光一闪而没!
下一刻,林昀站在冉存金的身边,然后扶住了他快要倒下的身体!刚刚林昀那一招势如破竹直接在冉存金的胸前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出,林昀的夜行衣上也沾了不少!
“咳咳!”冉存金吐掉一口血,“你帮我,帮我照顾一下她们母子!”他此刻已经极为虚弱,声音也很小!
林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好好活着的!”
“谢谢!”冉存金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最后两个字,随后身体便直接向下倒去,他已经死了!
林昀叹了一口气,随后扶着冉存金的尸体来到了折柳亭的不远处山坡上!他决定将冉存金安葬在此,只是一时没有办法挖坑!
手中秋水虽然是柄利剑,但是想起这剑是白飞羽所送,便换了星芒!而事实上,星芒是短剑反而好挖一些,而秋水作为长剑反而不能这么使用!
星芒同样也是利剑,在借助冉存金的那根短枪的帮助下,林昀很快就将坑挖好了,随后便又将冉存金放入其中用土埋好!
折柳亭一向少有人来,所以埋在这里也没有太大问题!不过林昀还是用了一些地皮放在上面,让坟墓掩藏在下面!只要不是特地去掀开看,就绝不会发现!
做好这一切后,林昀看着自己一身血迹和泥土,不禁苦笑了几声!冉存金既然死了,那么十二楼暂时也不会有其他麻烦,自己也可以安生一段时间。这样,自己也可以好好学习笛子,然后在八月十六去残香小筑!
离开了折柳亭,林昀便向着面馆回去。此刻已经关闭了城门,所以林昀不得不纵身跃上城墙,然后从屋顶上回去。毕竟穿着夜行衣走在大街上未免太招摇了些!
林昀的轻功一向不好,不过凭着体内的混元真气,在屋顶上跑动还是没什么大碍!
然而就在林昀距离芦墟街只有三四条街时,忽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他的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循着气味看过去,却见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正站在不远处!
林昀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了不对,身形一动连忙准备离开!但是那人却是右手一挥,几支飞镖已经射了过来!
林昀只好身子一倒,躲过了对方的暗器,随即直接从屋顶跳到了街上!既然对方会使用暗器,那么在屋顶上就无异于靶子了!
来到街上,林昀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拔出了秋水剑伺机以待!因为不会轻功,林昀知道自己估计是跑不过对方的,倒不如以逸待劳说不定会有机会!
果然,片刻后便有人从屋顶一跃而下,而林昀此刻也是一剑刺出!
不过,因为并不确定此人的身份,林昀还是留了手长剑只是刺向对方的腿部!然而出乎林昀意料,此人轻功竟然极为厉害,竟是在半空中身子一拧慢了半拍!随即又是一脚踩在林昀的剑上,借力之下再次跃起!
林昀的秋水剑被这一踩剑势也自然被迫下垂,而那人却是凭空拔出长剑向着林昀飞刺而来!
高手!林昀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对方的反应和武功都很不错,自己恐怕未必是他对手!
自己剑势已老,林昀只好撤剑后退,而那人虽然一剑刺空但也站定在了街上!
林昀冷笑一声,手中秋水一式七星剑诀的摇光便快速刺出!他心中隐约猜到眼前此人恐怕就是周游一直在找的那人了!
如今在苏州城,就林昀所知会杀人的便是此人!王老板一家被这人灭门,全身血液都被抽走洒到了院子中!
而刚刚,自己隔着对方的屋顶大概有三间屋子,但同样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那么很可能就是同样的做法!
只是,林昀真的想不到对方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
但此时,并没有林昀思考的时间,对方的武功并不弱于林昀,一手剑法同样很精妙!林昀的一式摇光也落了空,反而被对方一剑逼退了一步!
眼见于此,林昀也知道自己若是再留手恐怕就只能死在这里了,所以手中秋水剑也将浑身所学剑法一一施展开,倒是和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