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实验室,占据了整层楼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房间没有隔断,全部被打通,只有几根柱子支撑着,中间和两边放置着不锈钢的操作台,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药剂,液体的和粉末的,还有形状各异的标本,或者是器官,或者是整个动物身体。身穿白色大褂,头戴蓝色无菌帽,脸上捂着外科手术口罩和防护眼镜,手上还有一双蓝色橡胶手套,连脚上都裹着足套,尤恩就这样全副武装地穿过门口的一层杀菌雾剂,进入了实验室。一眼望去,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大家都忙着手上的事情,除了胸前刻着名字的金属铭牌,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尤恩被带到一个操作台前,从试管到烧杯,包括显微镜都一应俱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们,用这个呼叫就可以了。”来人指了指摆在角落的一个对讲机,就离开了。坐在椅子上,尤恩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光,从前也是在实验室里摆弄这些东西,研究自己的课题,现在的情境仿佛时光倒退,不过两种心境不可同日而语。
过了一周,尤恩再一次地坐在了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与亚历山大面对面。“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
“这没什么难度,以前在大学里,我也要经常做实验的。”
“术业有专攻。你们专业医学的事情我不太懂,只是听说你所用来做实验的是一些非常普通和常见的药剂,这样做出来的结果有用吗?”
“一种药剂是否普通,这种概念只是人类社会强加给它的,自然界里产生的东西都有其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作用,有时候看似普通的几种药剂放在一起却能产生惊人的效果。它们的价值如何,并不是由世人所订之价格来决定的。”
“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这些常见的药剂所能出来的结果如何,至于说到价值或者价格方面,请原谅这只是我作为一名商人所惯用的思维方式,并无其他褒贬之意。”
中午休息的时间到了,实验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准备去餐厅吃午饭,规定工作人员只有在穿过门口杀菌雾剂后才能摘除手套和口罩,所以待在实验室里的人仍然裹得严严实实。尤恩坐在自己的台子前面没有动,正在填写数据。等他直起身子,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接着他拿出一个摇控器似的东西对着墙角里的监控器一指,监控器立刻不动了,只会留下静止画面在监视器屏幕上,就算这个时候有人正坐在监视器前面,也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等他做完事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让监控器恢复正常运作,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分钟。
市中心不起眼的一条小巷子里,尤恩坐在一家咖啡馆外面的遮阳伞下,看着周围的风景,悠闲地喝着杯子里的咖啡,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桌子上的书。一杯新的咖啡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尤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拿过杯子来啜了一口,评价道:“保持住了自己以往的水准,不错。只是没有加点玫瑰露进去,有点儿可惜。”
“看也不看,就知道是我煮的咖啡啦?不过你的舌头真够厉害的,里面有什么料都尝得出来。”来人轻轻地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尤恩。
合上书本,尤恩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看来他们把你照顾得不错,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这里环境不错,每天能碰到不同的人和各类新鲜的话题,关键是老板娘做的饭很可口,我的饭量大涨。”伍兹说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得意又高兴地说:“而且我又能够冲咖啡了,这个兴趣我冷落了它好久呢!”
自从房子卖掉后,虽然每次尤恩都努力把落脚的地方布置得安稳舒适,想要给伍兹提供一种家的安全感,可惜出了太多的事情,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卷入其中,连累伍兹差点送命。所以这次为伍兹安排的住处以安全为第一考虑因素,不过离尤恩所在的实验室并不远,近到吃个午餐的时间都可以过来碰个面。“上次我挨个看过其他同事的电脑,他们所有实验的研究方向都是基因、器官或者遗传物质,与集团医药方面相符,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还有好几个大实验室,你把实验室大楼的平面图发给我,过两天我会找机会进去查一查。至于其他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也不要轻易往外边跑,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把你安排在我做事的地方附近住,方便我们沟通信息,但还是要小心谨慎,遇事不要随便出头。”伍兹全部点头答应,看到尤恩停下话头,他想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那个亚历山大最近有没有来找你?”尤恩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怕影响到尤恩的心情,对实验结果不利,也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总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从那次谈话之后,亚历山大再没有和尤恩见面。
卫生间的门口上挂着“故障待修”的牌子,在里边,尤恩正脱下头上和身上的帽子、口罩和白大褂,上边全部都蹭满了灰尘,匆匆忙忙地把所有换下的东西塞在包里,对着镜子照了照,轻轻打开门,看到外边没有人,迅速把牌子拿下藏起,径直走向电梯,加入大楼里下班的人群当中。
“整幢大楼里的房间基本上我都去探查过了,除了实验室还是实验室,研究的内容大同小异。我接连钻了好几天的通风管道,里面的灰尘很厚,要不是戴着口罩,鼻炎都要搞出来的。”紧接着,尤恩打了好几个喷嚏。伍兹笑着把抽纸推了过去:“下次别去了,整个管道都要被你用衣服擦干净啦!”
“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啦!不过有一处房间十分奇怪。”尤恩弄完了鼻子,接着说:“这间房子非常大,几乎占了一层楼的面积,可是电梯上并没有它所在的楼层标识,本来它应该是第十七层,但是电梯上有十六层和十八层,十七层却凭空消失,电梯也不会停留在十七层。它的通风管道也是单独铺设的,与其他的管道并不连接。虽然没有看到,不过我想这一层应该有其专门的电路设施,想来网络也是独立的,我连十七层的监控器都查不到,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情况。不过保护得如此密不透风,想来里面的东西应该很重要。”
“没有关系,无论是多么厉害的电路和网络,我都可以突破的,只要带着电脑就可以啦!”伍兹跃跃欲试。
“不行!你绝对不可再出现,我不能让你再度冒险!不可以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事情我可以解决,你只要安安稳稳地待着,让自己不要再出事就行了!”尤恩满脸严肃地盯着伍兹,他想要保护伍兹,但是尽量要避免提起以前的事情,免得伍兹下一秒又想起往事,变成个哭包,影响心情也影响健康。
“不用担心,我人不用到现场也可以帮到你的。”伍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实验室所在大厦的对面一幢办公楼楼顶上今天有一位不速之客。尤恩拿着一个类似摄像机那样的器械,像是在照相。在镜头当中,对面的大楼呈现出立体的构图,里面电脑、走动的人,只要散热的物体都能够呈现出完整的红外线式的图像,只是其中的一层楼整体却是由一种蓝色的电磁光包围着,尤恩知道那就是神秘的第十七层,手里器械的红外线无法穿透楼层的电磁保护层。早已经料到这一幕的尤恩放下红外线摄像机,又拿起来一个外观像射钉枪似的东西,瞄准一扇窗户,手指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正好从窗户上的一个小洞里落进了室内,声音轻得像是雨点落在了窗户上。此时尤恩反而有点紧张,他俯下身子,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好久,没有任何动静,又用红外线摄像机看了看,整个楼层的电磁光没有任何变化,这才用手机发了个信息,整理好东西离开。
咖啡馆二楼的一个房间内,伍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房间的内景,随着伍兹的操作,屏幕上显示出动态的视频的同时,右边的几个小分镜头里慢慢绘制出整个房间里的立体图示,他弄得非常认真,连尤恩进来都没有回头:“我快弄好了,这个地方可真大呀!”“是呀!一整层楼呢!你不是别说话了,专心点。”尤恩边放置东西边提醒伍兹。接着他就去帮伍兹拿了杯咖啡,还说要等到伍兹完成了再和他一起吃饭。谁知道这一等就到了大晚上,由于整个过程不能暂停,所以尤恩只能自己先去用餐。
终于在接近凌晨时,伍兹把楼层内部的全景都绘制了出来,包括监控器的位置都弄得一清二楚。看着自己弄好的成果,伍兹这才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喝了口水,激动地说:“本来只是我的一个设想,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哈哈!多亏了那个小玩意儿!不过也算你厉害,隔了老远都能够准确地把东西打入目的地。没想到你不但会武功,还能射击,准确率还这么高!”
尤恩不动声色地把热好的晚饭摆在了喋喋不休的伍兹面前,叮嘱他赶紧吃完了饭好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