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不妥,”苏语嫣摆手拒绝,“此物当是留给静夕的,嫣儿不会夺人之物。”
“静夕不要,给大姐姐!”苏静夕眨巴着眼睛,笑得温柔乖巧。
“静夕都这么说了,大小姐您顾别见外了,”玲姨娘将镯子放在桌上,感激涕零道,“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顾,我跟静夕才能安然无恙。”
“大小姐嫁入王府,不知何时才能回门一趟……唉!相见之日漫漫无期啊!”玲姨娘微垂着头,几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苏语嫣执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感慨无限。
有些人天生就是好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会记在心上。而有些人,永远就是个恩将仇报不知廉耻的人!呵,比如苏静月。
“那嫣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苏语嫣收下玉镯,笑道,“日后侯府中诸多事宜,恐怕得姨娘多多辅助老太君。”
这一句提示,使玲姨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啊,现在侯府中没个得力的管事的,老太君上了年纪,这一众姨娘中,最受宠的可不就是她么?
玲姨娘连连道谢,牵着苏静夕走远。
这玉的质地虽然不似元祁衍送的簪子那般罕见,但也是上等之物,恐怕是玲姨娘身上最珍稀的物件了。
雪突然下得密了起来,天气骤然冷了许多。
夏草撑着伞,急忙跑来小亭:“小姐,快回屋去吧,这阵日子千万不能得了风寒!”
苏语嫣披上夏草送来的狐裘,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雪堆上,往惊蛰楼走去。
“夏草,我记得我似乎有一套金凤凰头面?你找出来,给玲姨娘送去。”
夏草呆了一下,以玲姨娘的身份,用这个并不合规矩啊!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苏语嫣淡淡一笑,解释道:“没多久日子,玲姨娘出来待人接物,总要有身看得上眼的物件。”
夏草恍然大悟。
屋里烤着碳火,室内暖烘烘的。
就在这时,帘子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苏语嫣抬了抬眼,笑骂道:“我这好不容易出来点热气,全让你给放走了!”
苏夜瞅了眼自家妹妹,没好气道:“等你嫁去南平王府,就再没人放走你的热乎气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苏夜还是连忙放下帘子,生怕冷气跑了进来。
“那不行,”苏语嫣噘着嘴,盯着苏夜,道,“我宁愿你来放走我的热气。”
说到这里,苏语嫣眼眶开始泛红:“哥哥……嫣儿舍不得你。”
苏夜将手中提着的两壶酒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哥哥也舍不得你……但是啊,看着南平王对你那稀罕劲儿,知道你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哥哥为你高兴。”
苏语嫣眨巴着眼睛:“那……那我要是被他欺负怎么办?”
“跟我说,我揍他他去!”苏夜豪情地拍着胸脯,但眼眶却在那一瞬间湿润了起来。
苏语嫣将眼神移到酒壶上,伸手拿过,这是特意温过的。
她不爱喝酒,但今夜却想不醉不归!
兄妹两人靠在一起,直接拔掉酒塞就开喝!隐隐有了醉意之后,二人就开始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
“哥!我跟你说啊!等明天韵雅及笄后,你一定要赶紧去跟陛下提亲!”苏语嫣拍着苏夜的肩膀,一脸严肃。
但因为她通红的双颊和迷离的眼睛,看起来只像是醉后豪言。
苏夜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愁苦:“妹妹,这事儿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元歌韵是公主,公主的任务是什么?是联姻啊!不是嫁给别国,就是本朝位高权重之人,哪里轮得到苏夜这个御前侍卫?
“那你就争气啊,”苏语嫣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自家哥哥的头,怒道,“难不成你得韵雅跑去联姻了你才后悔?”
“挣军功,考功名,让你自己能够入得了皇帝的眼!”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酒壶,苏夜的双眼中有一瞬间的激动。
“妹妹!干!”
“干!”
两人越喝越激烈,仿佛恨不得征服世界,称王称霸!
喝了这杯酒,就是苏语嫣出嫁的日子。
红盖头缓缓落下,掩住远山黛眉,含情双眸,泣血朱唇……
屋外喧声震天,觥筹交错。
鲜花绽放的草坪中,横跨过一条青石板小径。苏夜背着苏语嫣,一步步走向对面那个高头大马的男人。
从此以后,他的妹妹,宣侯府嫡女,就入了皇室的族谱了……
苏夜鼻头微酸,从小到大二十来年,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哭的感觉。
尽管走得再慢,最后来到了元祁衍面前。
他身姿颀长,丰神俊朗,面如刀刻……应该,是能够配得上自家妹妹的吧!
“舅爷放心,我必定待嫣儿一心一意,不使她受半分委屈。”元祁衍郑重地承诺道。
“呵,”苏夜没给他好脸色,冷哼道,“你要敢欺负我妹妹,我管你是不是王爷,照打!”
元祁衍扬起一抹笑意,不是那种敷衍的笑,而是直达眼底,真心实意的笑。
从苏夜手里接过苏语嫣,背着她上花轿,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就是他元祁衍的人了。
握紧缰绳,马上的男子鲜衣怒马,往南平王府奔去。
路上一众女子如哭如泣,一向不近女色的南平王啊!突然就成了亲!这打击也太大了吧!
不少贵女眼里一阵艳羡,夫君丰神俊朗,婚礼排场浩大,陛下亲临。这是何等的幸运啊!怎么这样的运势,只落在苏语嫣头上呢?
玲姨娘带着苏静月,苏静夕坐在马车上,赶往南平王府。
瞅着对面穿得花枝招展,妆容艳丽的女子,玲姨娘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这苏静月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嫡姐的大婚日子,穿成这样合适吗?
苏静月理都不理玲姨娘,慵懒地躺在马车上,偶尔掀开帘子,勾唇魅惑一笑,便引得对面书生一副痴汉样。
得了皇帝皇后的祝福,拜了三礼,苏语嫣被夏草扶着,进婚房安静地等着。
这里隔绝了丝竹声喧嚣声,安静了不少。
“大小姐!”玲姨娘突然破门而入,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