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祯帮着许时年做了三只纸风筝，然后将它们串在一起。
于瑞峰想帮忙，被许时年赶走了，正好其他组已经开始放风筝，他便带着几个部员过去维持秩序。
许时年并不擅长做风筝，等他摸索着把第三只风筝串好，其它组的风筝已经放完一轮了。
但可能是因为今日风小的缘故，没有人成功把风筝放上去，大家伙神情都有些恹恹然。
牧祯从那头收回视线，把风筝线递给还在忙碌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那人声音懒懒的：“你猜？”
牧祯眸光淡淡地看着他：“你怎么总喜欢让别人猜你的想法？”
“没有啊，”许时年接得很快，“我只喜欢让你猜我的想法。”
牧祯顿了一下，歪头：“你刚才不也让于部长猜了么？”
“……”
许时年一噎，这人就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情趣么？
见对面人有些怨念地望过来，牧祯不太确信地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哪里有问题吗？”
许时年被她这个举动莫名给逗笑了：“我难不成是抖M么，碰壁一时爽，一直碰壁一直爽？”
“嗯？”牧祯不太能理解地抬了一下眉毛。
许时年没解释，只低头把风筝线系好，继续自言自语：“人为什么要放风筝呢，因为有闲暇可用来享受春光、怀念童年啊。满足这两点条件的人操场上有一大堆。”
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她之前的问题，牧祯有些迟疑：“你是说，你准备说服这么多人放下手机，来放风筝吗？”
“怎么，觉得不可能？”
“很难。因为人是惯性动物，除非自我驱使，否则用外力强制其改变，恐怕只能适得其反。”
“不错嘛，”许某人微微挑眉，“你对心理学也有研究？”
牧祯点头：“以前学过一点。”
有了之前所谓的第六感做铺垫，她这话许时年倒是一点都不诧异。他慢悠悠地打完最后一个结起身，正好看到她面含疑虑的脸，不由地往那边走了一步，倾身往桌上轻轻一靠。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如果我做到了，你陪我去看电影。”
陪他……去看电影？
牧祯听着一愣，忽然觉得哪里有点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她干脆不去猜想，直接推逻辑：“为什么是我陪你去？不应该去找于部长么？”
“于瑞峰？”许时年很是嫌弃地望了眼远处跟雕塑一般立着的大块头，“我找谁不好，干嘛要找那家伙去看电影？”
“因为你帮的是他的忙啊，不应该是他补偿你么？”
“我……”许时年又噎，“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智商思考问题？”
牧祯不解：“那我该用什么？”
“情商，”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就是那被你曲解的第六感。”
第六感……
牧祯眼皮微微一跳，好一会儿，她眯了一下眼，音色微沉：“不行。”
她剑眉尾梢微微扬起，素来平和的眸子里盛上了一股厉气，突然之间整个人多了一股攻击性。
许时年望见这个眼神，后背莫名凛了一下。
原来这家伙不是小绵羊，是头隐藏的小狮子么？
须臾，他拿着风筝直起身来。
“其实要改变人的惯性也不难，改变周围的环境就好了。”他忽然一改刚才的懒散，认真起来，“这是大众心理学。”
音落，他侧过身，挥挥手往草地上走：
“而且用不着说服所有人，说服一个人就够了。”
*
许时年拖着长长的风筝，在人群里闲庭信步地转了小半圈，期间有不少人好奇地抬头看他，他视若无睹。
操场草地的一角有个足球门，有个三四年级的小学生坐在那儿操作着手机，他妈妈在边上催他：“睿睿，你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了，别玩了，让眼睛休息会儿。”
他不耐烦地拒绝：“不要，都说了我不累。”
他妈妈皱着眉过来抢手机：“你不累手机也该累了，快放下，一会儿爆炸了。”
“哎呀不会的，你别吵，”他搡开伸过来的手，背过身去，一眼看到手机上的画面，当即脸色一变，“靠靠靠！妈的妲己！你给我等着，你马上就完了！”
他妈妈气得一把逮住他的手臂，要把人给掰回来。
这个当儿，许时年先一步走到了他们俩之间。
“小姐姐，我是T大的学生，我们学生会今天做活动，可以邀请你们一起放风筝吗？”
听到上方温和的嗓音，女子伸出去的手一顿，抬头，入眼的容颜清隽明艳，笑意和煦温软，一如这春色里拂过盛开桃林却不染旖旎的十里清风，不由地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好啊。”她笑着点点头，去拍儿子的肩，“睿睿，快别玩了，去和大哥哥放风筝了！”
睿睿在等复活，眼睛依旧没离开屏幕，被她拍地扭扭身子，语气开始暴躁：“啊呀，说了不要，你烦不烦？”
“睿睿！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那小子没理，看见队友被杀，骂了句脏话。
“0-5，这才开局几分钟啊，你行不行？”
有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睿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行你行？你谁啊？”
“你不行可不是我说的，你看看，你家队友全在骂你呢。”
许时年点点他屏幕的左下角，清一色“打野你会不会啊”“不会玩就不要抢打野”“李白求求别送了”……
“这群菜鸡，”睿睿骂了一声，“老子是他们爸爸。”
眼看就要复活了，许时年往旁边走了一步，在他身边坐下来：“喂我说，要不要我帮你啊？”
睿睿嫌弃：“你行么？”
“哥当年可是国服前十的李白，”许时年大言不惭地从他手里拿手机，“低端局而已，你说我行不行？”
“呵。”睿睿一脸不信，“你要是输了得管我叫爸爸。”
许时年挑挑眉，现在小学生咋都喜欢这个调调。
“行啊。”手机到手，他习惯性地在掌心打了个转，“我要赢了还是MVP，你就得管我叫爷爷。”
界面亮起，许时年跑到中路清了波残兵。
睿睿一脸不信地待在他边上，神情专注地比他还紧张。
“妲己来了！”
许时年看了眼小地图，直接掉头。
“逃！”
？？？
睿睿满头问号：“你不是说要给我报仇吗？”
“你这经济跟人家差那么多，怎么打？”他看到下路狄仁杰死了，小乔以一敌二，直接操作着转盘往那儿跑，“先杀鲁班。”
鲁班气数已尽，他冲上去直接一个平A就收了人头。
“靠，鲁班丝血，你这是抢人头。”
“小乔蓝都没了，我若不上鲁班就跑了，这叫神补刀。”
“……”
睿睿白眼，见对面妲己没跟过来，跑上路去了，是双杀孙膑的好时机。
他刚想说话，却见小乔回城了，李白也跑了。
“……孙膑也残血你不杀吗？”
“杀啊，”像是要离开的许时年拐进了野区，“等那波兵再过去点。”
兵线很快就交战起来，以为对面没人的孙膑很大胆地出了塔。
谁想这时，砍了三下鸟的李白突然又回来了，孙膑放了个一技能没中，又开二技能往塔里跑，但是晚了，李白一技能直接上去点到兵，再一技能入塔，二技能免伤扫一下，开大，一技能出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系统响起“You have slain an enemy.”的提示音。
许时年扬眉：“怎么样，帅不帅？”
“一般般，”睿睿耸耸肩，“现在可以杀妲己了吧？”
“别着急啊，先刷波野，上经济。”
话说着，他已经进了对方上野区，先斩了两只小怪，然后开始打蓝。
“猴子来了。”
“不怕，他没我跑得快。”
“……”
“妲己妲己！”
中路方向，扭着灵巧身躯的狐尾女子正快速往这里跑来。
许时年瞟了一眼：“看到了。”
说话间，他右手拇指却已移开，点了一下上方的小旗帜。
请求集合！
“我靠，怂不怂？”
睿睿再翻白眼，看到小乔从另一个方向也进了野区，提醒：“小乔过来了。”
“先撤。”
“怎么又撤？喂，猴子在后面啊！”
“知道。”
话未落，李白已一技能飞向猴子，猴子以为他要开大，跟着上一技能，结果许时年压根没鸟他，开了个二技能打妲己，再一个一技能后撤，小乔已经赶到，他这一撤直接撤到了人家后面，妲己的大被分掉了一半。
睿睿：卧槽？
猴子和妲己围殴上来，小乔心里怕已是日了狗了，好在二技能打中了妲己，被控之前给了她开大的时间，这个当儿李白却轻轻巧巧又一个一技能闪回了蓝区。
小乔还是被猴子的大带走，这时李白才姗姗来迟，大招收了妲己的人头。
没技能的猴子溜了，同样技能不全的李白没追。
“卧槽，专业坑队友啊？”
“谁让你伤害低呢。”许时年不以为意，“刺客发育好了才能带着大伙儿飞，他们会理解的。”
一边说还一边在评论区打字：小乔，等会儿给你报仇哈。
小乔：“……”
睿睿：“……”
虽然莫名给人一股贱贱的感觉，但李白经济刷上去之后倒也真不再怂了，五花缭乱连招齐放，招摇大摆地河道直穿。
比赛在十分钟内结束，水晶前的评论区很是热闹：“李白你开场故意送的吧？”“这李白NB”“NB毛线，对面绝对换人了吧？”“对面这是嫉妒吧？”“开小号有啥好嫉妒的？”……
胜利的字幕在屏幕上弹出，许时年很是得意：“怎么样，MVP哦？”
睿睿不怎么服气地“哼”了一声。
“不服气？”许时年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挥了挥，“不服气也得叫爷爷。”
睿睿撇嘴。
“怎么，想赖账？”
“我……”
睿睿又想骂人，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无脸男给堵了回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心里就被人塞了风筝线：“不叫也行，陪我放风筝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