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所得的全部消息了,剩下的只能等到麦克醒过来才可以打听到——如果还有其他消息的话。”
吟游诗人缓缓复述完号手带来的情报。那位勇士已经被安顿入一间客房。吴克等一行人聚集在吧台前,除了伊万扭伤了脚踝没有人受伤。
大部分人都跑出去围观或者处理那些绿皮留下的烂摊子去了,骑士卡尔声称他要在周边巡视一圈以防那些畜生去而复还。几个本地人和仆从叮叮当当地修理着大门,因为火焰已经被泥土与沙子扑灭,大门前一些房屋被毁坏的幸存者麻木地聚集起来,旅店老板大声向他们吼着什么。
吴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马尔科原本的情况,但是他知道,那些强壮巨大的绿色野兽蹂躏过的地方,不会再有任何活着的灵魂。
“所以,这是一支战帮,一支军团!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亲王们的围剿产生了如此多的漏网之鱼,而现在,鱼儿已经聚集起非常可观的力量——甚至可以摧毁护墙。”朱诺眉头紧皱地思考,无视了种种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份而投射过来的目光。
阿比盖尔小心地收拾好自己的琴和一个小巧精致的手弩。“这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则称得上危机四伏。你们知道吗?甚至连混沌信徒都出现了!那位骑士似乎就是为此而来。”他神秘兮兮地小声分享消息。
众人纷纷或惊讶或厌恶地小声谈论起来,几个比较虔诚的开始低声祷告。
诗人帽子上花哨的羽饰略显狼狈地散乱着,吴克被这野鸡屁股的晃来晃去弄得愈发心烦意乱。
“猎豹骑士对阿拉比失去兴趣了吗?远征对象变成亲王领的混沌信徒?”朱诺听见那个他所担忧的字眼,但是不动声色地用半开玩笑半疑惑的语气询问。
对方只是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这也只是雇佣兵们酒后的胡言乱语。”这个回答让朱诺有些失望。
门外再次燃起熊熊大火,这次是佣兵队长阿米尔指挥众人将绿皮的尸体投入火中焚烧殆尽。
“烧掉!全部烧掉!连一片布片也不要放过!”他的吼声从火堆旁传来。
“否则明年你们就会收获一些非常危险的蘑菇了——危险得要命!”
“哈!有些雇佣兵和迷信的农夫声称绿皮可以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只因为绿皮和庄稼是同一种颜色吗?哈哈哈哈!”吟游诗人哂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无比自然地从柜台下弄出一瓶葡萄酒来。
“这是不可能且违反自然法则的!”一名戴着单片眼镜的商人嚷嚷道。“如果绿皮真的从地里长出来的,那么作为植物怎么可以运动甚至挥舞那些砍刀的呢?哦西格玛在上,那些砍刀大得可以当断头台!”
当地的农民开始语无伦次却言辞激烈地反驳他,双方争执不下,甚至忽略了诗人的酒。
谢绝诗人的慷慨分享,吴克被勾起了好奇心地发问:“那么,绿皮到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我从来没有见过母绿皮——也可能是绿皮母的和公的长得一样?如果我们知道了它们的来源,或许就可以遏制其数量。”
“谁知道呢?实不相瞒,即使是在阿尔道夫大学的博物学者们那儿,这也是一个未解之谜。或许,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呢?”阿比盖尔耸耸肩,优雅地抿了一口陈年佳酿。
“话说回来,请问您是——无意冒犯,实在是我天性好奇!您实在让人难以看出来自何方,即使我当年选修过一科完美的地理课程。”诗人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吴克将他的鬼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引得众人连连惊叹。虽然当传说中的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现实中,人们总会有所疑虑,但是看在这是一位贵族的护卫份上,没有人直接表达出来。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阿比盖尔激动地旁敲侧击一些关于远东帝国的情报,甚至开始让吴克有些难以招架——他拿出一册类似于地图册的小本子,邀请吴克帮忙补充一些关于震旦的信息。
“请您原谅,我的护卫只是一名士兵,他甚至不懂我们的文字!这种事你可以去提利尔碰碰运气,目前请将我们的注意力放在现实部分吧!”最后还是朱诺给他解了围,吴克略显窘迫地擦了擦汗。
“哦!那是当然!是我冒犯了。”阿比盖尔浮夸地欠身致歉。
“等等!”吴克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阻止了诗人收回图册。
“请问,您的图册上,有边境亲王领的部分吗?”
众人眼神疑惑地看向他,有些甚至夹杂着警惕。
“我是想知道马尔科的具体方位,毕竟,我们对绿皮的情况了解得越多越好!”吴克连忙补充了一句。
“就在艾林德的南边!我认识马尔科的铁匠,愿他安息!”一名本地农民信誓旦旦的宣称。但吴克坚持想观摩一眼正式地图,因为言语和记忆难免有所遗漏。
诗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哈!这是当然!向您这样重视文档和知识的战士可不多见。殊不知,‘法师的伎俩,也比不过纸笔的记录’。你很幸运,我的图集根据最新版整理而成,马尔科这类有些年头的村落都会标注。”他自得而热情地查阅起图册来。
几个对本地的穷乡僻野不是很了解的人也连忙紧紧围到诗人身边,各种各样算不上美妙的气味混杂起来,让朱诺下意识向远处移了移。
地图用花体字标注,神祇和彩绘装饰周围,这是吴克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完整的书面语句——与地球拉丁语系的字母和句式非常相似,但是他完全看不懂。
“在这里,确实是艾林德之南!”诗人指着一个农庄标志的地名,确信这就是惨案发生地点。
“那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不向北逃亡呢?亲王的堡垒可比这儿安全多了!甚至还更近。”刚才那名理性的商人无视了农民们的嘘声,疑惑的轻呼。
“当然是因为那两座丘陵!”农夫轻蔑的啐了一口。
“那两座该死的、又陡又怪的丘陵!马儿想翻过去只会折断蹄子。喏,只要绿皮将向北边的路堵住,他就只能从马尔科东边的两座丘陵之间往东边跑——而俺们正好就在这东北角。”
农夫重重地点了一下马尔科东北方向的丁字路口——“倒吊人”,旅店的名字非常醒目。
“不推荐读者消费这家旅馆的烤鹅,虽然它又肥又香,但确实是笔者测绘途中最难以忘却的噩梦之一。”朱诺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轻声阅读旁边的标注。
几名感同身受的顾客开始咒骂。
“天呐!牛皮的嚼劲混合见鬼的腥味,糟糕透了。”诗人本身也是受害者之一。
农夫难以置信地摊开手,“该死!重点难道是这个吗?!”
没有人注意到,吴克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会后,突然脸色变得无比严峻。
“抱歉,我看不懂标注,请问这一个村庄是叫什么?莫格尼亚吗?就在旅馆正南方。”他指着一个不起眼的标志沉声询问。
诗人疑惑地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战士。
“没错。”他肯定了吴克的推测。
“事实上,从地图来看,马尔科到莫格尼亚和‘倒吊人’之间的距离几乎等同。这片村庄很幸运,今晚兽人袭击的是我们。”
“但他们终究是不幸的。”吴克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马尔科和她之间,刚好是丘陵间的路径——几乎是畅通无阻。”
他转过头,神情坚定地望向自己的雇主。
“朱诺,我们——不,我,我需要回去帮助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