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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挺进报》事件(6)

曾在万县、达县、开县、云阳从事地下工作,下川东地委委员,开县、云阳工委书记。

杨虞裳,化名艾英,1919年生,重庆铜梁人,1948年6月17日被捕。在狱中杨虞裳是遭受严刑逼供最重的人之一。当特务用枪逼着交代组织时,他的回答是:“我没有什么要承认的,也谈不上商量什么后事。”他几次被特务拉出去假枪毙,每次都面无惧色地走出去,但他每次口号还没有喊完,又被拉了回来。

假枪毙不能吓倒杨虞裳,特务又派他的同学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二处二课课长雷天元出面,劝说杨虞裳要识事务,不要固执,杨虞裳予以坚决回绝!

在渣滓洞看守所,杨虞裳为了提高狱中难友斗争的勇气和帮助个别难友战胜困难,组织了一个“思想修理所”,专门研究如何与特务斗争,如何既坚定地与敌对抗又能保护自己。在狱中,他患严重的肺病,难友们照顾给他的鱼肝油,他尽量给别人;难友生活上有困难,如补鞋、补衣等方面,他总是给予帮助。

1949年11月14日,杨虞裳被押往电台岚垭杀害时,特务们又一次问他:这一回可是真的了,你如果要交代还来得及!杨虞裳没有答理,从容地走出牢房,面不改色地穿上一件自己在狱中缝制的蓝色上衣,跛着受伤的脚,沉着镇静潇洒地走向刑场!

殉难时年仅30岁。

在渣滓洞看守所,他曾与难友白深富等被狱方强行拉去修围墙,事后他们写了二首《筑墙自围》的诗:

(一)筑墙自围莫笑咱,只为挣断铁锁枷!越狱脱险成功日,神州开遍自由花。

(二)板筑缘在墙坍塌,砸烂铁锁折断枷;作茧自缚非夙愿,碧血丹心换中华!

李青林,又名李方琼、化名李潭、李方莲,1914年生,四川泸县人,泸县县立师范后期女子师范毕业,从事小学教师职业,1939年加入地下党。

1940年,李青林到重庆“全国抗战将士慰劳总工会”工作队做家属工作,深得抗日将士家属的爱戴,因活动出色有影响而遭特务跟踪,经抗日将士家属掩护脱险。后又在二十三兵工厂子弟校、山洞中心校等处任教。1945年,到重庆女青年会做妇女运动工作,积极发动女工人、女学生开展各种进步活动,受到特务通缉!1947年,受地下党派遣赴万县任中共万县县委副书记,负责妇女工作,公开身份是保国民校教员。

李青林的表弟李渝在为其做的小传中,对李青林有一个准确的描述:

青林性格独异,遇事必争,横眉估眼,好哭争吵,不达目的不止。既长犹好辩论,嗜书如命,案头床上咸见其手不释卷,往往人立其前也不知觉,爱哼“不愿久偷生,但愿轰烈死,愿将一己命,救彼众苍生”等诗……

1948年6月15日,李青林因叛徒涂孝文出卖被捕。在万县警察局,特务漆玉麟、雷天元等用“老虎凳”来威逼她交代身份和组织(“老虎凳”是一种封建社会的残酷刑罚,受刑人双腿放平坐在一条长条凳上,背靠墙抵死,在大腿上横压一根木棒子,用粗绳将木棒子、大腿、长条凳缠绕捆绑在一起;审讯时,另用一根木棒子横穿在脚跟下,用这根木棒从脚跟处强行将双腿向上抬,然后往脚后跟下垫砖块。一般垫一、两块,膝关节就会严重受损,垫至三块时,膝关节就会折断,致人残废),她面无惧色,紧咬双牙,大汗淋淋,拒不交代!雷天元无可奈何地说:从她身上榨不出油来。

李青林自万县押至渣滓洞看守所,女牢的难友见她被酷刑折磨得如此惨烈,心都痛得滴血!李青林要江竹筠陪她玩纸牌来忘却痛苦;她给大家念诗听来转移巨大的伤痛感觉;她积极与男牢的同志联系,商讨与特务斗争的方法;她卧床不起,但仍然组织大家帮助男牢的同志用旧衣服改制棉衣;她不屈、无畏、勇敢的精神极大地鼓舞了女牢难友们的斗争意志!

徐远举派法官张界到渣滓洞审讯李青林。

问:你是什么时候参加共产党的?你的上级叫什么名字?交给你什么任务?你参加共产党后做过哪些工作?说出来给你自新!不要以为你的膝盖烂了,不说还是要用刑的。

答:我是小学里教书的,从来不过问政治,我没有参加共产党,如果有组织,脚都烂了,还不说?

问:你在万县常和哪些人往来,你知道哪些人参加了共产党?你在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的时候干了哪些活动,你为什么要反内战?江竹筠是你领导她,还是她领导你?

答:我在小学备课很忙,很少和人往来,不知道哪些人是共产党!江竹筠,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

……

法官张界前后审讯几次都一无所获,徐远举决定叫叛徒涂孝文与李青林对质。审讯室里,除了国民党的法官张界,还有一个就是以前曾是李青林上级的涂孝文。气氛凝固得令人感到寒冷!张界得意万分,他十分欣赏今天的审讯安排,他慢慢地、胸有成竹地开始了审讯。张界问:“李青林,这个人你认识吧?他可是你的上级,他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你的情况他也交代了,我真不知你还抵赖什么?怎么样,不需要你的上级当着你的面来谈你的问题吧?”

李青林看见涂孝文坐在特务一边,强压心中怒火,用蔑视的眼光斜看着涂孝文,然后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这个人我认识,在小学一起教过书。他想追求我,被我拒绝了。有一次,他强迫我与他接吻,被我打了一耳光,因此他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我。涂孝文,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张界愣住了!李青林讲得有理有节、有根有据,涂孝文却是满脸通红地低着头。

涂孝文不敢面对李青林,他不敢回答问题,李青林沉着、坚毅的气韵令他真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事后,涂孝文对另一个叛徒谈及此事时说:“我看到李青林坚决不肯承认,受了伤还那么勇敢,感到很狼狈,根本鼓不起勇气去反驳她。”也许是受到了李青林精神的感染,涂孝文才没有在叛变的路上走得更远,出卖更多的同志。

1949年11月14日,李青林与其他29位难友一道被押往电台岚垭刑场。她在难友搀扶下,深深地环望四周青山,长长地吐了一口大气,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活得很有意义……。罪恶的枪声响了,李青林倒在血泊之中!

1949年10月28日,国民党《中央日报》第三版,标题《川康奸匪地下组织全部摧毁十重要匪首定今枪决》,副标题:“匪首名单:蒲华辅、涂孝文、雷震、楼阅强、蓝蒂裕、华健、袁儒杰、王朴、成善谋、陈然”:“……奸匪成善谋,以无线电与匪方联络,传达匪党无线电指挥命令,并供给匪方军事政治情报,及大量电讯器材。”

在国民党重庆警备司令部的刑厅,法官张界对成善谋等进行宣判,成善谋和陈然大声地向张界说:“今天你可以枪毙我们,但是你们还能活几天?”张界的宣判总是被成善谋等的驳斥和大笑而打断,军警上来制止,也被他们推开,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特务将成善谋等急匆匆地押上刑车,成善谋挣开特务的手,冲到法官张界的面前大声说道:“五年后再见,因为你最多活五年,随便你跑到什么地方!”说完便从容自信地大步地走出刑厅!

垂死挣扎的国民党反动派为了给自己壮胆,将成善谋等游街示众。在去刑场的途中,沿街许多市民悲愤地为他们送行,“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国民党活不了几天了!”“人民是要胜利的,我们死而无愧!”“新中国万岁!五星红旗万岁!”口号响彻云霄。

当刑车快要路过成善谋的家门口的时候,成善谋大声喊叫:“把车开快点,把车开快点!别让我老婆看见哭哭啼啼的。”

一个当年的目击者说:“车上的人那样的雄壮,那样的豪情,哪一个像犯人!”

成善谋殉难时年仅32岁。

成善谋,四川合江人,1933年至1935年在重庆川东师范读书期间加入共产党。

曾在“四川省无线电收音员训练班”、陕西“国立西北工学院化学系”、贵阳“航空机械学校”读书学习。先后在重庆第四飞机修理厂、国民党财政部专用无线电第三区台等处工作过。因工作常处于被监视之中,不利于开展革命活动,1946年,他利用自己的技术开办经营维修收音机和电气材料的小店,以此为掩护开展革命活动。

他负责地下党秘密电台的接收和传播,利用自己的个人收入为地下党提供电讯器材;他受组织派遣参加民主同盟,用自己的门面经营收入资助民盟组织开展活动,与沈钧儒等关系甚密;他节衣缩食,关心工人疾苦,关心教育革命,支持陶行知创办育才学校和社会大学。

成善谋对科学技术十分感兴趣并刻苦钻研。他曾在《新华日报》发表《读了“关于中国科学化工作的几点意见”以后》的文章:

“我国自李鸿章的洋务运动,到‘五四’时期的‘科学’与‘民主’的运动,以及现在为止的‘国防科学运动’,不能说没有相当的成就,但不是迈步的步伐,而是以龟行的速度前进着。原因何在?自然由于我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本质造成的。”

成善谋殉难的当天晚上,他妻子杨必理请人将成善谋的遗体用白布、棺材收殓好,送回老家合江望龙乡安葬。家乡的父老亲友闻讯成善谋是被国民党反动派公开枪杀的,自发地冒着危险为成善谋举行追悼活动,他们派人在村头村尾站岗放哨,搭棚聚会,摆酒祭奠!乡亲们不认为成善谋是“匪首”,他们知道他是专为穷人做事的共产党人;他们不怕受“匪罪”的牵连,相信成善谋所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实现。

成善谋的子女成雪宾、成学林写过一篇祭文《丹心献给党,碧血染红岩──怀念亲爱的爸爸成善谋》:

……是亲爱的爸爸啊,面对死亡,您高唱《国际歌》,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

您巍然屹立在反动派的刑车上,向山城人民传播胜利喜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五星红旗……首都在北京!是亲爱的爸爸,怕亲人难过,在刑车过家门时,喝叫敌人把车开快一点……,爸爸啊,您竟不让我们多看您一眼,就匆匆走上了刑场!……在今天,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今天,我们在思考着怎样才算真正继承烈士遗志。我们始终不忘爸爸生前对我们的教育,他说:“我的孩子们以后当劳动人民、当工人、当农民好好劳动,不怕脏不怕臭。”亲爱的爸爸啊,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虽然您已经离开我们卅年,可是您的精神、您的力量、您的英名却永远激励着我们在四化的征途上不懈的进击。敬爱的爸爸,到那时,我们一定用四化的丰硕成果去告慰您的英灵,用心血和热汗编织的胜利花环敬献在您的墓前。安息吧,亲爱的爸爸成善谋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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