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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过往

黑暗,无尽的黑暗。

这是降临的前一刻。

随后,当孩子睁开眼后,发现周围亮着十三道烛光,而自己正被一个白袍男子抱在怀里。

“吉利亚,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白袍男子温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嗯,就叫埃文,埃文·亚历山大。”吉利亚深情的望着男子。

“嗯,埃文,好名字,吉利亚。”男子温和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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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你说这天上的云彩要是能吃就好了。”两个躺在草地上的小孩,其中一个说道。

“加百利,我不是告诉过你,天上都是神所在的地方么,你不要老是打云彩的主意,那云彩是神的东西。”其中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孩子说道。

加百利坐起身,端正的仔细看了看躺在草地上的埃文,此时的埃文脚上穿了一双破烂的麻布鞋,或许是穿着了太久的缘故,鞋面上有很多破洞,最大的破洞甚至都能看到埃文的脚趾,破旧的麻衣布满了油渍和污渍,显得油腻发亮,并且上面打满了补丁。

凌乱的金发上面遍布着草屑和细碎泥块,病态苍白的小脸上面更是脏兮兮的。

“若是神真的那么灵,为什么相信神的你,还没有我过得好?”加百利一本正经的说道。

埃文也坐起身,看着加百利,他身上穿着丝绸缝制的衣服,衣服上更是用金制的丝线缝制出金色的叶子,一头金发整齐的梳在一侧,头上更是戴着镶嵌有蓝水晶的小帽,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五个金币。

“哼,你不懂,之所以神没有帮我,只是神对我们的试炼而已。”埃文一脸神秘的说道。

“见鬼的试炼,身为好朋友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回头我跟我爸爸说,多给你们家开点工钱。”加百利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不用啦,你做好你自己就好了。”埃文暗暗叹息。

“埃文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怎么办?”加百利突然严肃说道。

“嗯?你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些。放心啦,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我从未想过你说的那些,就算真的有一天,你说的发生了,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我保证。”埃文拍拍胸脯说道。

加百利没有说话,而是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埃文头上,仔细端详了下。

“真漂亮。”加百利认真的说道。

“真的么?”埃文摸了摸帽子。

“我是说帽子。”加百利倒在草地上,不断的大笑。

“你!”埃文扑上去和加百利两人闹在一块。

时间转眼就到了傍晚。

“我该回去了,埃文。”加百利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哦,好,我也该回去了,帽子还给你。”埃文把帽子摘下来。

“送给你了。”加百利打算转身就走,结果突然被拽住。

“不行,按你老爸的脾气,肯定又说我是偷得。喏,还给你。”埃文说着把帽子戴在加百利头上,并且正了正。

“好吧,好吧。看来上次的事你还记恨着呢。”加百利转身就走。

“加百利!”离得远了,埃文用力的大喊道。

“嗯?”加百利回头看着埃文。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埃文喊得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高兴。

加百利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转头继续往家走,只是脸上却带着抹消不掉的笑容。

埃文走在回家的路上,四周全是田野,微黄的麦子不断地随着风飘荡,即使是埃文的麻衣也抵挡不了夏末初秋傍晚的凉意。

埃文紧缩着脖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埃文走着走着,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竟然赤裸着上身在路边熟睡,他脸上扣着草帽,一把锄头斜放在边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穿着一层薄薄的麻裤,腰间别挂着一个酒壶,浓浓的酒气直冲埃文的鼻子。

埃文想了想,这天气,如果在这里睡上一晚的话,铁打的身体都要生病。况且,信仰神的他也曾被大人告知,神的信徒要尽力帮助有困难的人。

“大叔,别在这里睡了,快回家去吧。”埃文想要摇醒这个人。

“嗯?”那人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转过头看着埃文。“怎么了?”那人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大叔,在这里睡觉很容易生病的,快回家睡吧。”埃文再次关切的说道。

“哦,好吧,其实本来就没什么问题的。我身体很好的。”说着那人展示了下自己的肌肉。“不过,还是谢谢你哈。”说罢这人坐起身,然后用手摸了摸埃文的头,埃文注意到这人的左手食指齐根而断。

“大叔,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埃文指着那人的手,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年轻的时候不小心弄得。我先走了。”那人摆了摆手,随即打算走掉,不过转头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挺好心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叫埃文,埃文·德里克。大叔你呢?”埃文笑道。

那人眼睛里精芒一闪,随后又变得浑浊不清,含糊道:“我?我都有点忘了我的名字了,曾经有人叫我贝利亚,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的,贝利亚大叔。”埃文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又无从想起。

不多时,埃文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回来了?”埃文的母亲爱怜的看着他。

“嗯,妈妈,说来奇怪,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大叔,竟然躺在路边睡觉。”埃文奇怪的说道。

“嗯?那你有没有劝说他,让他回家啊?”他的妈妈温柔的说着。

“当然有,不过最奇怪,他的左手断了食指,他还说自己有点忘了自己的名字,还说曾经被别人称作是贝利亚。妈妈,我感觉贝利亚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埃文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妈妈。

当他妈妈听完埃文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埃文啊,你闯了大祸了,你知道么?在教典中,提到过,神对背叛他的人实施了惩罚,切断了他们的左手食指,而贝利亚是一个被称作懒惰的恶魔的名字!你今天碰到的那个是一个恶魔啊!”他妈妈惊慌的说道。

“啊?那怎么办啊?”埃文也吓坏了。

“你待在家里,我去找你父亲,我们去教堂!”他妈妈慌忙跑出家里,留下埃文一个人。

“原来是恶魔么?”埃文一脸的害怕,想起之前的种种,浑身颤抖不已

埃文妈妈刚走出家门没多远,突然发现已经黑下来的天上,划过了一道流星,紧接着又一道,逐渐流星慢慢多了起来,然而当第一颗流星落在镇子中心的井口的时候,巨大的火光点燃了周围的房子。埃文妈妈意识到出事了,神灵降下天罚了。

埃文妈妈转身跑回家中,发现埃文正在家里的院子中,呆呆的看着天。

“好漂亮,妈妈,天空好漂亮。”埃文指着天空大喊。

“快进屋,进到屋子里去。”埃文妈妈厉声喊到。

“孩子妈,你也快进屋,咱们赶紧去屋里躲躲。”埃文妈妈回头,发现埃文的爸爸也回到家中。

一家三口,进屋后,便跪坐在家中的地板上。

“祷告吧,向神祷告,让她帮助我们度过这一劫。”埃文的爸爸说道。

埃文妈妈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怜爱的看着埃文,抱着双手,跪在那里开始了祷告词。外面陨石落在地面的巨大撞击声音越来越近,惨叫声,哭喊声也越来越大,逐渐的窗外被火海所包围着。

“愿万能的女神帮助我的爸爸妈妈度过这场劫难。”埃文如是的想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一颗硕大的陨石砸在家中,溅射出一大堆火星,而房门也被陨石堵死,眼看毫无希望,埃文爸爸直接把埃文妈妈和埃文抱在怀里,躲在墙角。

“亲爱的,你......”埃文妈妈一脸悲伤。

“愿女神保佑你们。”埃文爸爸流着泪说道。

埃文妈妈把埃文藏在怀里,怜爱的看着埃文,说道:“愿女神保佑埃文。”随后闭上眼准备迎接最后的时刻。

埃文看着爸爸妈妈的行为,情不自禁的再次在心中默念:“愿万能的女神帮助我们一家度过这场劫难。”

大火,燃烧了将近一天一夜,也直接将这片地区变成了人间炼狱,曾经的绿意葱葱的大地,变成了如今寸草不生的焦土,部分没有燃烧殆尽的房屋,仍然散发着滚滚热意。劫难,毫无征兆的来临了。

一个赤裸上身的老农,坐在一垛未燃烧殆尽的残垣断壁下,他悠然的抽着烟,仿佛着人间炼狱与他毫不相关。

“上边可真的狠啊,为了我这么一个余孽,竟然降下了如此规模的天劫。连圣火都用上了,可惜,可惜,我还是命硬的很啊。倒是不知道那个埃文怎么样了。”老农抽着烟,消失在废墟中。

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

埃文模糊的记忆中,记得这仿佛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上一次经历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

黑暗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嗯,就叫埃文,埃文·亚历山大”

“我不姓亚历山大,我姓德里克。我叫埃文·德里克”埃文试图辩解。

然而周边却一片寂静,并没有回话。

“埃文,埃文·德里克!”一声短促的催促声响起。

“对,我叫埃文·德里克”埃文满意的点头。

“埃文,埃文!”催促声再次响起。

他发现并不是黑暗中的声音,而是在自己耳边响起,他不自觉的睁开眼,发现眼前有一个浑身乌黑的小子,带着一顶镶有宝石的帽子。

“哦,加百利。”他下意识的说道。

“感谢老天,你总算醒过来了。”加百利仿佛脱力一般的倒在旁边。

“嗯?我的爸爸妈妈呢?”埃文下意识的问道。而他的眼睛余光看到断壁残垣下,两具焦黑的尸体相拥在一起,仿佛这世界都不能将其分开。

“我刚才发现的,他们就挡在你的身上。”加百利仿佛察觉到这一点,解释道。

“哇!!!”埃文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大哭出来。

“别哭了,我父母也在这场灾难里面去世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哇!!”加百利也哭出声。两人仿佛想把这所有的悲痛化作哭声,来反抗这世界的不公平。

半晌两人都哭累了,嗓子也哭哑了,两人都坐在那里很久没出声。

“加百利,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埃文嘶哑着嗓子。

“等吧,整个镇子都遭受了这种劫难,相信帝国应该会派人来的。在那之前,我们首要的目标就是活下去,帝国来人,可能几天,也可能半个月。”加百利一脸沉稳的说道。

“那好吧,那在这之前我们该怎么活下去?”埃文问道。他不知不觉的开始依赖起加百利。毕竟作为富人的孩子,最起码的眼界还是有的。所以,当下还是加百利做出决定的好,埃文不自觉的想着。

“我们找找吧,可能还存在没有被焚烧的粮食,说来,这火也太厉害了,我们一家躲在地下室里,然而这火竟然能燃烧掉石头,我家地下室的存粮全部被焚烧殆尽了。”加百利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的一脸悲伤。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埃文想起之前那个贝利亚,内心无比的自责。

“哼!惩罚?也就你会相信,这世界上,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神灵,如果有,那就给我劈一道闪电看看啊!”加百利一脸的不屑。

然而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降下一道巨大的闪电,击中了两人不远处的一处废墟中。

加百利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吓了一跳,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过了许久,却发现天上接下来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仿佛是嘲笑着上天的无能。

晴朗的天空,缓缓的被乌云密布,空气中渐渐的充满湿气,湿气越来越重。最终,天空降下了雨水。

在这雨中,两人放肆的笑着,而这笑声,充满了悲伤,充满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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