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安今晚失眠了,晚上回到家,一进门,秦奶奶就问她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她诧异,她已经那么收敛了,竟然还那么明显吗?
回到屋里,完成作业,又温习了老师讲的知识还预习了明天会讲的内容。
她已经做了她所有能做的事情,依旧亢奋,要不是现在已是半夜,以她的性子真的想引吭高歌一曲。
已经到了十二点,她翻出日记本,抽出去年运动会时写的一封感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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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秦徽安意气风发,一下子报了女子一千五。
名字在宋子扬的表格上孤零零地站着,像个一腔孤勇的英雄。
到了女子一千五比赛的那天,秦徽安穿着班服,低扎着头发,等待着自己上场。
前一组是男子一千五,宋子扬在跑道上做着预备姿势。秦徽安在他身后转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往他身上瞟。
裁判吹了口哨,跑道外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秦徽安的喊声在里面并不突兀。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小心思,全班都喊了,她喊也没有什么错,咱们是一班同学嘛。她只能在人群里做个最不起眼的呐喊者,她不能够大喊,这是我喜欢的男生。
枪声一响,各跑道的运动员就飞奔了出去。
秦徽安刚想追出去,却被旁边的章献斋抓住了,“马上就轮到你了,别一溜烟就不见了。”
她没好气地偷偷翻了个白眼,站在原位置等待着,翘首追逐着男孩的身影。
一圈过去了,宋子扬排在第五,他们在呐喊,“宋子扬冲啊,超过前面的”
秦徽安却在心里想,现在跑得快有什么用,省省体力最后冲刺才更好,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
不到最后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惊异于她和宋子扬的相似,又在为他捏了把汗,这一组不少体格强壮的体育生,宋子扬清瘦的身子在里面显得弱不禁风。
正如秦徽安所想,最后一圈,宋子扬反超了三个人,直接排在了第二。
少年黑色的身影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砖红色跑道上。
冲过终点线,宋子扬获得了小组第二,十六班的同学在欢呼,宋子扬被他们围着,不少女生难掩激动各怀心事给他递水,他都一一拒绝。
秦徽安长吐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庆幸什么。
“预备!开始!”
她冲了出去,马尾趴在肩头,随着动作上下摆动。
她平复着气息,先以正常的速度跑着,在队伍偏后,过了一圈,部分身娇体弱的女生渐渐体力不支,一个个退到了她的后面。
秦徽安跑着,碰着在场外喊加油的同学,还会随意比个ok的手势,还有空转头朝他们挥手,游刃有余的样子。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秦徽安一直是个跑步爱好者,换句自恋的话来说,“不是我太强,是对手太弱”。
她抱着这样的心理一点点加速,到了最后一圈,她已经排在队伍首位,甚至第二名落了她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到了转弯处,她觉得头发松松垮垮,像是要落下来,她刚想伸手拉紧发绳,小幅度地回首,确认仅剩的对手和自己的差距,刚放下心来,宋子扬就这么突兀地闯进她的视野。
少年同样穿着班服,笑着对她喊加油。
世间情动,无非是盛夏白瓷酸梅汤,碎冰碰壁叮当响。
秦徽安的手失了力气,发绳落下,黑发展开,铺满了她纤细的背部。
她继续跑着,长发吹起,像是她一个人的跑道。
宋子扬看见秦徽安的身影,她的肩上是风,风后还是风,发尖流动的香气被风裹挟着向后淌去。
冲过终点线,秦徽安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齐颜拿来葡萄糖,她一口灌下。
头发贴在脸颊,黏腻。秦徽安伸手攥住头发,一手扇着风。
宋子扬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发绳躺在他手上,递到秦徽安面前。
秦徽安仰头,接过,随手挽了头发,笑着说谢谢。
眼前的男生和昨天中午放学举起手臂,对她说“秦徽安,加油”的样子重合起来。
但眼中的男孩总是能让他一千零一次心动,一次比一次更心动。
当天晚上,秦徽安为了名正言顺地给宋子扬写感谢信,特意多写了十几份准备带给其他同学。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递给他,却又舍不得扔,一直珍重地夹在日记本中。
因为宋子扬,秦徽安违背了自己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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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秦徽安面前铺展成画卷,感谢信上娟秀的字迹婉转地流露出女孩藏着的心事。
上面写“小羊同学”,写“很感谢你,感谢你的鼓励”写“希望和你一起努力学习”希望站在你的身边...
稚嫩的心愿只能和着玩笑说出口,半真半假,只有许愿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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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同一片星空,星辉洒落人间,织就了一场绮丽的梦。
宋子扬卧看星云,微凉如水的夜风吹来,头脑愈发清晰。
秦徽安总是笑着的脸风一般围着他,缘分吗?他为什么总是遇见,各种各样的她。
树的影子在摇曳着,叶子晃悠着落下,不时传来几声猫叫,他平静的湖面被挠抓出圈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