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按照穆罗发给自己的地址,在一家私人开设的照相馆和他相见。对方穿着一身朴素到随时都可以混入人群里的便服,盯着照相馆外的照片发呆,直到奈布走进他的身旁,才恍然醒悟般的察觉到他,连忙向他问好。
“那些画就放在里面,”他对奈布说,“我们试着联系了一下,发现这家照相馆的馆主有收藏美术画作的喜好,那位画家的画也包含其中。”
“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花钱买下来呢。”
奈布摇晃着尾巴说,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穆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告诉奈布:
“哦.....那个啊,我们没有经费,凯文已经拖欠我一个月的工资没付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穆罗的实诚还是凯文的囊中羞涩,奈布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一个同时追查入殓师、Omega暴动、枪击案还有其他事情的警察小组,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穆罗似乎也意识自己说漏了嘴,让奈布下次见到凯文时不要告诉对方他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嗯嗯啊啊的含糊过去了,奈布又打量起面前的穆罗。能够发现这个警察虽然行事间有些畏手畏脚的感觉,但就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上来说,应该不是普通人。以后总能慢慢弄清楚的,他想着,让穆罗赶快带自己去看画——他虽然已经从超市里预订好了货品,但杰克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糊弄。要是到时候东西送到了他人还没回去,难说画家会怎么想。
穆罗点了点头,带着奈布进到了一间摄影室里。他看到几幅杰克的画被放在桌子上,主人不知所踪,穆罗解释说他是去继续给客人拍照了,一会就来。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他确实没有闻到什么可疑的气味。放下心来,奈布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坐在沙发上,抿紧嘴仔细盯着那几幅画看了起来。
据说这是杰克几个不同时期的画作,奈布顺着看过来,只觉得画面的颜色似乎越来越阴暗,像是从阴雨之下慢慢走入幽暗的地下室中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没有隔着玻璃罩或画框,狼人开始觉得这些画确实带着一股独特的冲击力和魅力,不再是被他调侃的炸锅番茄。
“看不见的手.......暗夜低语.......还有‘它’一直在你身后?”
念叨着画作的名字,不知不觉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看不见的手是一副暗红色的、在黑夜中被掀起的窗帘画作,奈布似乎还在画面中看见了一颗圆形的、心脏一般在跳动的月亮,仔细盯着画面看了看,却又没有具体发现什么。感觉不太妙,他果断扭头让穆罗过来,指着这幅画问他。
“你看到了什么?”
“红色的窗帘。”
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问奈布还有什么想问他的吗?奈布沉思了一会,要穆罗必须给这画做出些评价。努力想了一会,正直的乡下警察认真的告诉奈布:
“额......脏乎乎的没洗过的破布窗帘,然后是晚上,没有关窗子所以被吹了起来。”
猛然间奈布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在没艺术细胞方面又共同天赋的同好,握紧拳头,忍耐住和穆罗握手的冲动。他思索了一会,觉得似乎不单单只是画面的诱导性问题——从刚才开始,奈布就一直警戒的嗅着,却没有从这幅画上闻到什么特殊的气息。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其他视觉性的问题,穆罗却搓着手,有些犹豫的告诉奈布:
“非要说的话....俺....我还发现这幅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他问对方,穆罗思索了一下,告诉奈布:
“混了信息素进去....而且那些信息素还不单单只是附着在画面上,看起来像是活的。”
狼人听得背后一寒,险些就把手里的画丢出去砸在墙上了。迅速退开,奈布又用鼻子对着空气用力的吸了几口气,依旧没有什么发现。要不是穆罗身上也没有说谎的味道,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诓自己了。穆罗则让他不用担心,刚刚他发现的气味只是用一些很细小的、手臂一样的东西拉着奈布的手指。
“听起来更恐怖了好么!?”
狼人吼叫着,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穆罗一脸“你吼什么吼嘛”的委屈表情坐在沙发上,看着炸毛的狼,发现那几幅画上的信息素似乎有意识般的缩了回去,贴着画面形成一层淡白色的保护膜。穆罗又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发现那些信息素又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没事,现在它们都不在了。”
他告诉奈布,发现对方正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着他。想起凯文和自己提到过,这只狼鼻子很灵,穆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告诉保镖。
“我....我的鼻子也蛮灵的,不过不是直接闻到味道,更多是直接用眼睛看见气味....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真的是这样。”
“你也是异变症患者?”
穆罗点点头,随后突然想起凯文让他保密自己的事,有些犹豫的让奈布不要说出去,并表示自己也不会告诉奈布更多有关他自己的事了。奈布答应着,暗暗心惊,只觉得凯文这群人确确实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他重新盯着杰克的画看了一段时间,觉得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恐怖,只是普通的一张暗黑系画作。
“只是普通的画,”他告诉穆罗,“没什么特别的。”
“那.....意思就是可以确定是信息素的问题了?”
穆罗问奈布,奈布摇了摇尾巴,说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确实和信息素有些关系。他又抖了抖耳朵,觉得屋内似乎有些闷热,发现摄影馆的馆主还没有出现。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他问穆罗:
“说起来店主呢?”
他问警察,警察也愣了愣,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说着“应该来了啊”,一副困惑的模样。奈布推开房间的门,想要看看走廊上有没有其他人,坐在沙发上的穆罗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就朝走廊上跑去。奈布想问他发生了什么,被警察拉着手袖拽着,突兀的跑了一段距离。穆罗的速度不算快,狼人很快就跟上了他的脚步,隐隐还有超越的姿态。
“告诉我是哪里出的事?”
奈布对穆罗说,穆罗盯着面前的空气看了一会告诉他,
“上二楼后,左手间第四间房间。”
他弓起腰背,伏低身躯,猛地双脚用力,像一匹狼一样飞扑了出去。用极快的速度跳跃着爬上楼梯,奈布?萨贝达迅速的落在二楼的地毯上,朝着穆罗所说的方向跑去。刚来到这,他就清晰的闻到一股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心脏狂跳,他猛地一脚踢飞那扇锁着的门,看见血液顺着被插进脑袋的三脚架流淌,滴落在地毯上。
那个男人靠在墙边,脖颈上还系着一根断裂的上吊绳,脑袋被三脚架放置摄像机的那头刺入,像是颗熟透的瓜一般破碎,脑浆混合着黄色的液体溅落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天花板上水晶灯的装饰似乎被他的体重坠断一截,细小的塑胶珍珠和玻璃做的宝石飞散在血泊之间,还在反射着灯泡白色的灯光。
奈布嗅着这股浓厚的血腥味,感觉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喉咙里吼出低低的咆哮声,朝着尸体在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蹲下去仔细观察那男人的死状,发现他手指上的指甲都被拔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又一个还在流血的坑洞。他冷静的用手掌握住那人仅存的一截脖颈,根据皮肤的柔软程度判断着,确定这人是先上吊断气后,尸体才遭到破坏的。
穆罗气喘吁吁的跑来,站在门口看着尸体,脸色又是一阵惨白。他也想走进去看看店主的遗体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没想到奈布突然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方向,吓了穆罗一跳。他有些惊恐的望着前雇佣兵脸上那副嗜血的神态,还有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发现警察看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奈布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出一个更加吓人的微笑说:
“啊,这个是职业病,不用担心,我可不会吃人的——比起这个,还是赶快先让其他人来封锁现场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