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在心里想着会心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李夫子一样,人不可貌相,长的高头大马的。
然而见到本人的时候,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怎么说呢。
也不能说会心大师难看,只不过是瘦了点,还有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神采,他双目失明。
“两位客人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沏茶的动作却不慢,他们刚坐下,面前就伸出了一双手,一人一杯茶。
白遥:“……”吓死她了,刚才还坐着的人,怎么突然来到他们面前的。
刑昀却没被吓到,他的武功已经慢慢恢复了,对面的会心大师会武功,而且看样子还是个高手。
他先是和会心大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人聊的还挺投缘,应该说是会心大师懂得多,什么话题都能接上来。
当年的刑昀也是一名书生公子,风花雪月他懂,这些年来的浮浮沉沉,一些纲礼伦常他也懂。
两人的话说的白遥云里雾里,她不清楚这次前来的目的,只好抱着一杯茶神游天外。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遥遥,大师跟你说话呢。”
“啊?哦,大师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跟我说的什么?”
她先是尴尬且歉意的笑了笑,突然想起大师眼睛看不见,又连忙赔不是。
人家大师是什么人,世外高人,当然不会介意她这点小问题。
“白小姐是有大造化的人,若不是与刑公子有时隔千年的缘分,老衲真想让白小姐在法乘寺住一段时间,也好跟老衲说一下那千年后的世界到底如何。”
他一句话说的平平无奇,白遥的茶杯却没端稳,直接掉落在地,艰难地咽了下唾沫。
“大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你们聊着,我先出去转转。”
慌乱之间,她只想赶紧逃离,要是大师和法海一样,誓要收了她这个“妖物”怎么办。
不料出面阻止的不是大师,而是她身旁坐着的刑昀,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坐下听听大师怎么说的,我不想你心里存着疑虑和我成亲。”
白遥心头一震,原来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她,那就难怪了,她再回头看了眼会心大师。
从她想要离开到现在,人家连屁股都没抬一下,好像料定她走不了一样,或者是……不在乎她走不走,那应该不会把她收了吧。
“白小姐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老衲当年还是一个小沙弥,跟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和白小姐一样命数的人,当时师父说过,之所以会有这种命数的人,为的是拯救世界。”
会心大师心又感叹,他回忆起了小时候。
“老衲当年还只是一名孩童时,适逢家乡闹饥荒,前朝上到皇帝,下到乡绅都腐败不堪,鱼肉百姓,民不聊生,若不是师父收留,两位今日怕是见不到老衲了。”
“老衲跟着师父走过了很多地方,有一次去了我朝开国皇帝的封地,那时他已经揭竿而起,四方流离失所之人全都前往他的封地以求庇护。”
“那天,他站在城门之上,对着流民说了很多话,句句说在人心之上,后来他那番话被更多的人知晓,纷纷为他打开城门,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励精图治,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开始定居,他们有了足够的保障,整个大印朝慢慢的焕发出了生机,那些年,胡人和羌人只是一次就被打怕了,再也没有来寻衅滋事,还有航海业也是他排除万年极力推动的。”
说起曾经的开国皇帝,会心大师显得有些过于激动了,无神的双眼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大印朝的繁荣昌盛。
只是紧接着,他又沉声道:“只是辉煌毕竟是曾经的,我朝开国皇帝虽然打下了一片坚固的江山,但同样生下了三位惊才艳艳的皇子和两位不甘平凡的公主,那个高位,谁不想坐,从三个皇子成年之后,党羽之争就再也没有停息过。”
这段历史,白遥还真没听说过,原主就是个庶女,没人教过断字识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就连那位开国皇帝的故事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从刑昀口中得知的,没想到之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从会心大师的口中,她得知了一段大印朝众人都惋惜的过往。
开国皇帝的五个孩子都非常优秀,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惜他们出生在皇家。
不只是三位皇子有意皇位,在皇帝的疼爱之下,连两位公主也对皇位有了兴趣,开国皇帝的晚年是在遗憾以及悔恨中度过的。
他的两位公主,大公主迫害太子不成,反被告发,一生傲骨的她在官兵捉拿之际,自刎了。
二公主则是在哥哥们的设计下失了清白,无奈远嫁,对方是个无权无势之人,离开皇家庇佑,终生未再得见旧人。
而三位皇子,计谋百出,最后是二皇子坑害太子又逼疯三皇子之后登上了皇位,而他的身子却也被三皇子下毒毁了,坐了三年的皇位,年纪轻轻便去了。
若不是他成婚较早,留下了子嗣,说不定这大印朝又要风雨飘摇数十年。
继位的皇帝能力平平,因为当年的皇子们闹得太厉害,二皇子一心对付两位竞争者,根本无力放在孩子身上。
皇帝在妇人的手底下长大,能稳固住江山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再扩宽疆土却是不行了。
再之后一代接一代,到了现任皇帝的时候,大印朝的漏洞已经很多了。
他就算有心查漏补缺,却奈何手底下无人可用,最后不得不剑走偏锋,直接拉刑昀上台,对社稷有害之人都借他的手除去。
皇帝不是万能的,他走到这步也是被逼无奈,谁希望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是昏庸无能,滥用宦官?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印朝毁在自己的手里。
白遥一时唏嘘不已,不过还是没明白会心大师跟她说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