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he spreading wide of my narrow Hands（这一片广袤拓宽我狭窄的手掌）
To gather Paradise——（使之聚拢天堂——）
”
“你想表达的是，心之所向究竟在何处。不……这么长久以来，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反问你的根本问题是，我的伊甸究竟在何处？”舜说道。
“啊呀，你不是知道答案吗？明知故问的行为可不值得褒扬。”那是冰冷的声音，带着嘲讽与讪笑，阿空轻松一跳，做了个标准的跳水翻身动作，轻飘飘地落在天台的地上。
“啊，确实。它，就在我的手掌之中。它应当在我的心中，应当在此刻的当下。”舜盯着胸前玻璃瓶里怪异转动的球体，然后看了看手掌，说道。
“真是好孩子。既然如此，你之前的所有疑问不就完全解决了吗？伊甸不在于永远的幸福和快乐之中，不在于自我虚构的漫漫长夜之中。它应当是临死之人所瞥见的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它应当是等待者将要启程所要迈出的颤颤巍巍的第一步。它不应该是希望，它只不过是启程的号角罢了。”
“启程，将往何方？”
“故事之上。”
“故事之上？”
“打破锁链，接近真相，最后来到故事之上。然后便是终结的天空，终之空。”
舜笑了，他看着地面，上面没有影子。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
“是啊。是啊。我已经累了，我太累了，我追求的东西，根本的目的，活下去是为了什么，早就遗忘了，现在的我，只是另一个名为等待的空壳罢了。归根结底，人类的精神不是为无穷长的生命设计的，终究会因此变质，沉湎于某些东西之中，比如说交配，以此麻醉自我。这是不可避免的，是缺点，是自然给予人的诅咒。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人类，但我要说的，人类本应是短暂而忙碌的生命，永远无法回避这个缺点。而人类又因此才称得上是人，而不是一堆胡乱组合的蛋白质。我们因矛盾而存在，又应该为了矛盾而死去，这并非美，这并非丑，这只是被泥偶偶然捡起的被自己遗忘的宝石眼睛罢了，道理罢了。”
舜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是十几岁年轻人的手掌，但他却感到极度的讽刺。这时，阿空走到了天台栏杆边缘，一条腿伸出去，悬在空中。她侧了侧头，头发将一只眼睛遮住了，只能看到另一只。她说道：
“那就请遵循自己内心的呼喊吧。DDOS（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已经开始了，来吧，你将见证一切，将经历一切，将抛弃一切，然后，在此刻掌中的瞬间，死去，又在此刻掌中的未来，重生。”
阿空跳了下去。
没有声响。
她消失了。
舜打开了天台的门，却迎面撞上了上来寻找他的爱丽丝。
“不好了，快跟我来。”爱丽丝说道。她扫视了一下天台，“刚才还有谁在吗？”她问。
“没有其他人。”舜撒谎说道。
“听说中庭里人们开始聚集起来，不知是为什么。”
“嗯，去看看吧。”
他们赶到中庭，只见几乎全校的人都到齐了。他们的朋友乌站在最高处，不知在讲什么。
“我感觉最好还是别靠近，我觉得他有些异常。”爱丽丝让舜停下了。他们在人群的最外围，观察着情况。这时狂热的人群好像在怒吼一般，扬起了手，随后欢呼声着像是解脱了一般。他看见乌大声说话了。
“人们应该生活在痛苦之中，只有痛苦才是活着的唯一证明！”乌高声宣告着。
“痛苦才是生存的唯一真理！”
人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来吧，抛弃虚伪的快乐，抛弃虚伪的幸福！抛弃这个虚伪的伊甸！一切的享乐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们，都忘记了吗？你们！现在都记起来了吗？”
“你们的屈辱！你们的卑微！现在，你们被解放了！你们不再是为了逗乐先祖大人而永远保持快乐的玩具！你们可以哭了，可以呻吟了，已经不再需要在那家伙面前戴起幸福的面具了！”
人群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先祖大人……那是谁？”舜自言自语道。
爱丽丝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乌继续说着话。
“而我，将成为你们唯一的救赎！而我，将成为你们痛苦的一生的见证者！我是你们的斯奎拉，我将带领你们走向耶路撒冷。”
“让疼痛，悲伤，还有不被允许的绝望降临吧！因此，我们才活着，因此，我们才能重获新生！”
“让疼痛，悲伤，还有不被允许的绝望降临吧！不再是幸福的奴隶，咬紧牙关！我来引导你们，超越伊甸，去往真理的边缘！”
“不！你们这是背叛！难道在幸福中活下去不好吗？”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舜看了过去，认出了那是跟他有过几次经历的学姐。“我还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死去！”
“架起火堆！”人们怒吼着。
“架起火堆！”人们咆哮着。
她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块布，丢进了汽油桶里。人们往里面倒油，然后点起火。
“不要看。”爱丽丝对舜说。“不要看，”她哀求着舜，“回去吧，好吗？”舜沉默了，他眯着眼看着火焰把人吞没，就像看着烤炉上在烤着的香喷喷的烤鸡。
果然，我连自己的人性都已经变质了，连最基本的同理心也失去了。舜心想。
“看吧，这就是依旧沉湎于幸福之中的人的下场！她不配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看着吧！看着她被火焰烧死！感受她的痛苦！她的绝望！”乌高声道，人群附和着，像是宴会的高潮。
“去感受皮肤烧起水泡，肌肉被烧至变质焦黑，喉咙发出惨叫！感受它们！感受这痛苦，就如同你们也在火焰之中！感受这原先不被先祖大人允许的奢侈！”
“我来领导你们！我才是你们的救世主，我是你们的神！”
“我来告诉你们！如何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来享受最极致的痛苦！这将是你们最大的祝福！”
“苹果是毒的，水是毒的，空气是毒的！感受到了吗？这才是这个虚假伊甸的真相！”
舜闭上了眼睛，他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喜悦，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信息流飞快地在他身边的奔涌而过，他却不想阻止这片混沌的生成。信息流飞快地碰撞交融，而他却仿佛位于屏幕之前无法碰触。只有爱丽丝的手心还能感觉到有点温度，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爱丽丝，爱丽丝，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应该问过你很多次了：你是谁？”舜问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了。
“是吗……不愿意告诉我答案……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爱丽丝依旧沉默着。舜也没有失望，他只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来引导你们！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做！”乌还在高声号召着。人群像信徒一样聚集着，狂热着，沸腾着，等待着乌的发言。
“我的预言是：你们之中的随机一部分人会被炸得粉碎！不要害怕！要学会拥抱它，学会拥抱随机的死亡！因为那是礼物！逃离这个伊甸的礼物！”
“哈哈！那个女人被烧成了一坨黑坨坨的碳！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欢呼吧！欢呼吧！接受它！”乌从烧焦的女人的肚子里挖出一块像是机械的玩意，那玩意像生物一般钻进了他手臂的肌肉里。那是‘人’的源码，舜心里突然冒出这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词，把他吓了一跳。不对，那好像是什么机械的雏形。“我”在舜的心中悄悄更正说道。
而乌继续说道：
“而我，将是你们的引路人！”
“而我，将带领你们去往星空！”
“听我说！”
“把左手的手指一根掰断，然后砍下！”
“这将是我们前往痛苦之地的唯一凭证！我们都是九指的佛罗多！荣耀！”
“今晚，我们要去那里，去感受这痛苦！去哭泣，去咆哮！这便是我们追求的远方！这便是活着与死去的边界！这便是唯一的真理！”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他们做不到。”爱丽丝说道。“但为什么……这并不在异常预案里面，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
“因为，我们都被攻击了。”舜说道，他发现爱丽丝的瞳孔一下就收缩起来。
“衣橱。”爱丽丝的话变得很奇怪，似乎是断断续续的样子。“如果发生意外，去衣橱。衣橱里面不止由骷髅，也是逃跑的钥匙本身。衣橱就在学校的标本室。衣橱里面放着大体老师。移开它，关上它，打开它。然后逃跑。”
“有人爆炸了！”
“趴下！”舜喊道，一把拉住爱丽丝向下。
烟尘，然后是血腥味。轻微的声音，很奇怪，这么小的声音就能把人炸死吗？轻微的耳鸣像是电磁波信号，随后是爆炸的眩晕感。他摇摇晃晃地拽着爱丽丝向外跑去。身体好奇怪，像是冷酷地目睹一切的感觉，作为旁观者的冷漠，身上挂了几条不知是谁的肉丝还是内脏块，盲目地奔跑。去哪？学校是不可能待下去了，回家吧。
乌那疯狂而高亢的声音还在持续，充满激情，充满慈爱，充满愤怒。人们惊恐地散开，逃跑。他的声音追上了人群，仿佛宣告结局一般。
“我告诉过你们！”
“我告诉你们！我还将继续告诉你们！”
“可恶的幸福欺骗了我们！”
“让疼痛，悲伤，还有不被允许的绝望降临吧！因此，我们才活着，因此，我们才能重获新生！”
“从今往后！抛弃虚伪的快乐，抛弃虚伪的幸福！抛弃这个虚伪的伊甸！”
……
天空开始变红，飞速转向黄昏，太阳退去，绿色的巨大球体开始浮现在天空之上。舜和爱丽丝奔跑着，向着名为“家”的方向。可是当他们来到那个地址时，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会这样……”
他的家变成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巨大电影院，一只巨大的纯金雕刻的泰迪作为标志物竖立在电影院上方，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门口有几个小丑模样的侍卫，他们掏出了手枪。舜冷冷地看着，小丑们也没怎么动，只是示意舜和爱丽丝进来。
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播放厅，坐下。除了两人，其他的座位上都放着木质的人偶。电影播放着。
“人死后会去电影院。”电影的片头浮现出几个字。
接着银幕上浮现出人影。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谣。
“为什么……为什么谣会在那里……是直播吗……”
“她可能已经遇害了。”爱丽丝突然说道。随后她又补充道：“抱歉，从今天中午开始情感模块出现了些问题，刚才那句话有些伤到你了。”
舜认出了屏幕上的人影。
在那里的是乌，阿空，还有……谣。
他们在一个宫殿造型的舞台之上。舞台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血和内脏。
（谣褪去衣服，身上只披一层薄纱，轻轻解掉鞋带，脱下鞋子，赤足走上舞台）
乌：啊，你要赤脚起舞！真是美妙。真是美妙！你纤细的双脚就像一对纯白的鸽子。它们就像彼岸花倒影中翩然起舞的月光……地上染满了鲜血，她要在血上跳舞。啊，不，啊，太好了，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美丽！
阿空：正是如此，我亲爱的大祭司陛下。伴随着她，终结的天空已经悄然降临。
乌：啊，看那天空！月亮正变得巨大，那月亮正变得绿色而诡异！我的预言实现了！我预言了伊甸的终结，我预言了乐园的终结，我预言了一切！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
阿空：是呀，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我亲爱的大祭司陛下。天上的无数星辰就像是一大团一大团腐烂生蛆的柿子一样，蠕动着，欢呼着，在夜空漆黑的麻袋里面撕咬着理智。不是吗？你们亲爱的先祖大人，他终于肯放开手，让你们看到被隐藏的这一切。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因和果，生和死，接下来等待着你们的一切，你们都必然会直面……来吧，开演吧，各位。献上真实和虚妄的边界！
乌：跳吧，谣，为我起舞。
乌：跳吧，谣，为这里的所有人起舞。
谣：我准备好了，大祭司陛下。
（谣跳着纱之舞，宛如月光下带血的蝴蝶）
乌：啊，何等美妙，何等美妙！你看她为我起舞，你看她为我们没能见到终之空的，死去的兄弟姐妹起舞。她是我的姐姐，我的妹妹，她是我的臣子，我的仆人。我要称赞你，你是末日降临前美丽的孤鸣。我要奖赏你！过来这儿，谣，过来，我会给你任何希望的赏赐。让我见识一下你内心的空洞！来，我要重重地赏赐你。我的诺言就跟这片天空一样沉重——来，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吧！
谣（挽下身上最后一层薄纱，跪下）：我希望有一个精致而美丽的银色盘子，晶莹剔透，宛若水晶——我希望，现在就给我，那个银色的盘子，里头装着……
乌：银质盘子？当然了。你希望银盘子里装着什么？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展示出你内心的空洞，你希望银盘子里装着什么？
谣：先祖大人的头。舜的头。
阿空：啊哈，何等美丽的祝福！
乌：不，不行！
阿空：啊哈！想不到被伪造的消耗品居然诞生出这炽热的感情！
乌：不，不行！你不能要求这个，这是最邪恶的否定！你不应该这样，你并不是被设计为谋杀主人的造物！
谣：这并非我最初的机能。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这确实现在我唯一为之感到喜悦的事，我的空洞，在原本的剧本的日常之内就已经悄然形成，只不过，这个伊甸的强大规则一直阻止着我。现在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啊，多么可爱，多么可爱的愿望！所以我要求将先祖大人的头装到银盘里。请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大祭司陛下，请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它应当和你的预言一样沉重。
乌：我知道，所以我恳请你，要求其他东西吧。
谣：我请求你请给我舜的头。
乌：不，这不应该是你的愿望。不，我不希望是这样。
谣：你已经在这片即将终结的天空之下讲过了。你的诺言和伊甸具有同等的重量。
乌：住口，住口，住口！……冷静下来，谣……我一直爱着你……我也一直爱着你啊……哈哈，有趣，啊，不，这就变得可怕了，你情愿看着你的兄长的头从他的身体上被砍下来，脊椎外露，血喷的几米高，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是我无法理解的感情。我应当问你，你为何会感到喜悦？我能给你无上的权柄，只要你告诉我答案。
谣：我请求你给我兄长的头。
乌：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我想要的是你的答案，那是我们这些伪造的兄弟姐妹消耗品不曾拥有的东西，告诉我，告诉我！
谣：先祖大人的头。
乌：哦，听到了吗，她根本没在听我的话，她居然能够拒绝我，能拒绝这无上的解放的权柄！看吧，系统最高的权限就在我的手中，通往伊甸未来和过去的钥匙就在我的手掌之中！亲吻它吧，只要你放弃你的请求，这份权限将永远属于你！
谣：我只要先祖大人的头颅。
阿空：何等耀眼，何等讽刺！
谣：请给我舜的头颅。
乌：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可怜人！一个独裁者不应许下未知的诺言！
阿空：直到意义消弭之时。
（爱丽丝低声对舜说道：“快，躲进我的椅子下面”，舜藏了起来。爱丽丝从旁边拿出来一具人偶，手指触碰，人偶开始变成舜的模样。带着小丑面具的卫兵们走过来，架着看上去和舜一模一样的人偶离开了。）
乌：让我见证接下来的一切。
（卫兵们走出剧场之外）
谣：没有声音，我听不到外面传来的任何声音。他，我最爱的兄长，为什么不大喊大叫呢？啊，如果有人要杀我，我会大声呼喊，我会尽力挣扎，不甘，绝望，那真是绝美的调味料……下手吧，下手吧，我等不及了……不，我还是听不到声音。安静，太安静了。啊！有东西掉在地上。拿来吧，那是属于我的东西。
（卫兵捧着银盘回到舞台）
谣：啊！你总算要承受我的吻了。哥哥，我现在要吻你。我要用我的牙齿，如同野兽撕咬着生肉一样吻你。是的，这便是我的伊甸了，我现在要吻你的嘴了……为何你的眼……为何你不看着我，哥哥？那双仿佛饱经沧桑，看破一切的眼睛，现在却紧闭着。你为何闭着眼？睁开眼睛吧！扬起你的眼盖，为何你不看着我？难道你怕我吗，哥哥，所以你才不敢看着我？……还有你的舌头，那条曾经在我身上缠绵的舌头，游走于我每一寸肌肤，现在不再动了，再也不说话了。很奇妙，不是吗？那条红色毒蛇是怎么了？……你的心中没有我，哥哥。你只记得那个名为爱丽丝的女人。你只在漫长的时间里记得那个女人！无法陪伴你的我将会死去，然后被你遗忘！很好，非常好，太好了！好，很好，非常好，太好了！舜，我还活着，但你，你已经死了，而且你的头颅还属于我。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我可以抛给一旁的饿狗与空中的飞禽。我可以日日夜夜放在枕边，捧着你，拥抱着你，把你塞在双腿之间，直到伊甸的终结。……啊，舜，舜，你是我唯一爱的人。
谣：啊！为何你不看着我呢，哥哥？在你漫长的时光里，你隐藏了你的脸庞。明明这里没有任何神明，你却能伪造出无数神明。你闭上双眼，见到你的神。所以，你已见到了你的神，哥哥，但我，你却没见到我。如果你看到了我，你将会爱上我。我是多么幸福啊。即使是被虚构的现实之中，我也不认为这份澄澈热烈的温暖有任何虚伪。噢，我多么地爱着你呀！你便是我唯一的归宿，安隅的，渺小的，只容得握在手心里的，细小伊甸。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舜？洪水与海洋都无法浇熄我的热情。我是由你创造的伪造物，而你却蔑视我。我的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你的血，像不熄灭的火焰点燃我的理性……啊！啊！为何你不看着我，舜？如果你看着我，你就会爱上我。很好，我知道你最后终于会爱上我，爱情的神秘比世界的神秘更伟大。此刻，我很幸福。我愿意沉湎于幸福的幻梦。
阿空：滑稽的爱情喜剧终将迎来尾声，暴戾的结局已经就位。追求虚伪幸福的人无法到达终之空。大祭司，她已经违反了戒律。我们必须抛弃幸福。降下您神圣的命令吧。
乌：审判吧！
谣：我咬了你的嘴，唇上的味道真是苦涩，这就是血的味道吗？太好了，我好幸福啊……但那又怎么样？你永远属于我了……安眠吧，在我的怀里，像小婴儿一样。
乌：杀了这个女人！
（谣被抓了起来，被绑在行刑台上，肚子被剖开，肠子被活着吊起拉出来，行刑者……）
（行刑者……正是舜本身）
（舜站在那里）
（舜来到了画面之中）
（爱丽丝也不知不觉进入到了画面之中）
（舜的手上是妹妹的，血管还在一跳一跳地蠕动着，温暖的，膜，粘液，还有脂肪的触感）
谣：好痛啊，好痛，好痛啊……不过没关系的，哥哥的味道涌进了我的身体里，我们的感觉渐渐融在了一起。啊……好痛啊，这就是幸福吗……无论多么难熬的苦痛，多么深邃的夜晚，都能一同跨越。啊……这就是……幸福的梦啊……我的……小小的伊甸……
“不……不是我……”舜的声音开始颤抖。
“怎么了啊，还需要继续拉，现在还死不了呢。”是阿空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他从没听过爱丽丝这种声音，仿佛怒不可遏。
“吾乃加拉哈德，是来取你性命之人。死吧，先祖大人。”阿空一拳向舜的脸打去。
“胡闹！”爱丽丝挡在了舜面前，隔开了拳头。
“傻孩子。其实我真正的目标可是你啊。”阿空的拳头接触到爱丽丝的皮肤，就消失了，仿佛清风拂面。
“百般武艺，此乃代码注入。”阿空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开始崩解，散成了碎片，消失无踪。
舜看看四周，哪里还有电影院。他竟然就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握着半截新鲜的大肠，还在一跳一跳。舜不自觉僵硬地松开了手，掉到了地上。
“谣的一部分掉在地上了。”爱丽丝说道。
“糟糕，晚了……去学校……快……快逃……”爱丽丝突然痛苦地握着手，刚才被阿空碰触到的左手开始僵硬，坏掉，整只手掉了下来。凝固，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小型泰迪雕塑。爱丽丝的伤口没有出血，她只是用校服外套包裹着，痛苦地继续捂着断口那里。
舜拉着爱丽丝飞奔着，路上皆是燃烧的街景。小镇燃起了大火，一切繁华随着火焰灰飞烟灭。规则在混沌的火苗面前纷纷溃散，像是初春时候融化的冰。舜看看天空，没有月亮，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绿色球体遮掩了一大半的苍穹，球体表面上的无数气旋越来越清晰可见，仿佛巨大可憎的怪物的眼睛。他终于认出来了，那颗巨大的气态行星。
舜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
尽管，
他的掌中早已空无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