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都,会凌城。
“陛下!”
“现如今国将不国,你们还要劝陛下迁都入关中,如此偏安一隅,再进中原此生无望啊!”
皇宫大殿上,一名官员头顶乌纱帽,身着深紫色长袖长袍,其上精美的大雁刺绣犹欲腾空而舞,腰围一条金带,赫然是一名杨国四品文官。
这人大概45岁,名叫宋襄,任职礼部郎中,此时捶胸顿足,虽然跪在地上,可说出的话却可谓石破天惊,满堂哗然。
就在刚才,杨国皇帝南宫吉“从善如流”,终于作出了迁都关内金阳城的决定。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令他始料未及。
“爱卿何出此言,眼下北戎大军攻城拔寨,先后击败我杨国大军十二万,刘云超及三路总兵战死沙场,都城之外仅剩平陵关一关可守,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除了迁都,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灭国之灾吗?”
宋襄眼见皇帝并没有立刻问责他,反而给了他再次说话的机会,连忙道:
“陛下!我杨国并非没有可战之军,也不是没有善战之将,只是自从先皇帝雨岭一败,我朝受奸臣摆弄,一向是割地求和,犹如以肉饲狼,然而蛮夷之族只会贪得无厌!陛下只需坚定信心,我杨国上下同心同德,必然可以击退敌军!”
“宋郎中此言未免太过想当然了吧。”
宋襄听到这话,循声望去,在他右前方站着的这个人,头戴盛冠,身穿一身华丽蟒袍,腰间一条犀带彰示了他是朝廷一品大员,踩靴佩剑更是超然地位的象征。
太傅、内阁首辅领吏部尚书钱成义,百官之首。
“宋郎中,你常居京城之中,不了解外面战事如何,先前旬阳山刘云超所率领的我朝最精锐的六万大军战败,平陵关外尽失。现在平陵关只有岭南侯袁青禄将军一人所部两万守军苦苦支撑,关外却有北戎三路大军合共十六万虎视眈眈。一旦平陵关被破,京城之外再无险可守,难道我杨国的命运就要交到岭南侯一人之手吗?现在迁都,以图东山再起,总比亡国灭种来得好吧。”钱成义冷笑道。
这次迁都就是以他为首,百官倡议的结果,在他从横官场二十年之后,本以为满朝文武都已经以他钱首辅马首是瞻,谁成想在这关键时刻,又跳出一个宋襄当众反对他,更是在皇帝面前,真是措手不及。
“宋襄,先生说的是对的,我杨国现在实在没有实力打败北戎啊,迁都关内保留实力方是上策。”
龙椅之上,南宫吉皇帝经过这一点时间,心里也犯嘀咕:钱先生执掌内阁已经有七年了吧,居然还有人敢反对他?虽说强臣不压主,钱先生的威望似乎太过了一点,不过还好他值得信任。
“陛下,我军虽然战败,岭南侯实力尚且完整……”
“放肆!”钱成义回过头来,一脸怒容,“我看你就是串通敌国,意图阻止陛下迁都入关,好向你主子邀功吧!”
“什么?”南宫吉几乎要从龙椅上跳起来,我的皇城中居然有人私通外贼?赶忙问道:“宋襄,真是这样吗?”言语中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闻言,宋襄可谓目瞪口呆,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自己竟然成了通敌的内奸?环顾四周,其他大臣低头颔首,唯唯诺诺,竟没有一个敢发一言。平时那些喝酒论交的同僚们今天仿佛都聋了,钱成义提议迁都,分明是弃国祚子民于不顾,却都像没听见一样。
“呵呵,没想到钱首辅在这朝堂之上的威仪竟在陛下之上啊!天要亡我杨国,才使你们这帮误国误主的奸臣挟势弄权、祸乱朝廷!”
“大胆!”
“放肆!”
两声斥责几乎同时从钱成义与南宫吉的嘴里喷出来,可这其中意味却又大有不同。
钱成义脑筋转的极快,他知道单凭宋襄一人这激动时候的几句乱言并不能撼动他的地位,然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陛下的信任一旦不再,自己的地位就将不保,不得不预防啊。
于是,钱成义转向皇帝,“陛下,臣自知没有证据,不好指证宋襄就是敌国内奸,但此人忤逆犯上口出狂言,希望陛下将他贬官治罪。”
不得不说,钱成义虽然是借了南宫吉即位的东风起家,但能做到内阁首辅,那智商真不是吹的,对自己这个皇帝学生更是了如指掌。他知道南宫吉不会因为大臣进谏而有所责难,却一定不能容忍在关键时候被臣下肆意冒犯,于是……
“嗯,宋襄妄言,扰乱朝堂,将他贬为庶民。”说完,南宫吉看了看钱成义,“治罪嘛……就免了吧,朕相信你没有通敌。”
台下,宋襄面如死灰,今天的进言,果然没有结果,单凭自己这条胳膊还是拧不过钱成义的大腿。钱成义出招阴狠,对皇帝的了解与掌控远远超过自己,自知今天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无奈之下,只能叩谢天恩,然后接受这个不甘心的罢黜。
“传旨。”看着宋襄落魄走出宫殿的背影,南宫吉松了一口气。
“自即日起,杨国国都迁往关内金阳城,暂避兵锋,徐图后举。各部按部就班,依例行事,不得有误。”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龙椅上站起,这个已经四十七岁的皇帝南宫吉拖着龙袍领着内官退入后宫。
迁都的决定不好受啊,今天大殿上这一幕似乎昭示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次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