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菀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她知道,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愿相信这一切。
她发了疯一样冲出去,她想着出去,出去就能不用面对这一切。
她最终还是选择逃避,她知道逃避是她的弱点,但是现在对于她自己来说,逃避是最好的选择,她无力扭转事实了。
她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眼里流出无力。
春愁看着心疼,不,五脏六腑都疼啊!
何菀借着最后的力气抬起头,街坊邻居围着她,没有人上来,就看着,或是连看都不正眼瞧着。
她深深的知道,这周围的邻居大多都是走的商贾之道,她落魄了,没有人会上来自寻死路,这是皇上的谕旨啊!
皇上?皇上!皇上。
“呵,皇上?”
何菀爬起来了,她像一个充气娃娃一样有气无力得慢慢爬起,没有泪水了,只是也没有眼里的星星了。
脸上的血粘着,很不舒服,何菀想擦,却发现有些凝固,擦不干净,她冷笑一声,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
她望向那些邻居,转眼间又浮出一丝恨意,挂在瞳孔上。
她需要发泄。
“你们在干什么?”
领居们被何菀问懵了,没有人回答她。
“回答我,你们在干什么?”
一片寂静
“要我回答吗?你们在泯灭人性。”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陈述句。
“你们走商,有多少次不是我爹默默派人护送?”
“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知道啊,你们知道才会来上赶子巴巴的来巴结。”
“但是你们巴结,除了送好话还会送什么,就是欺负我爹为人亲近。”
“上府来讨了碗茶喝,顺便还能从我爹娘那顺点好东西,然后夸两句恭维的话就匆匆走了。”
“然后依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安然享受着我爹的庇护。”
说完这句话,她想起爹娘,神色又不禁暗了几分,却依然没有眼泪能再流出来,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果然是商人,走得一手好棋,好会做生意啊。”
领居们神色不一,年纪稍大的奶娘拽着偷偷溜出来的娃娃回家去了。
“可这是皇上的谕旨,我们又不能干什么。”有人小声嘀咕,何菀听见了。
“对啊,这是皇上的旨意,所以我没有让你们救我,我只希望...只希望...只希望你们不要再那样子瞧我,你们多多少少能有那么一点点惋惜在里面我就知足了。”
“我们都很同情你们家的遭遇...”
“我不要同情!我要惋惜。”
“这又有什么区别啊?”
“这有很大的区别,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这不是何菀说的话,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
远处慢慢飘来一点香味,何菀知道是谁了,但她也无所谓是谁。
香气愈来愈浓,像毒药,又像救赎,这种温和的香气让何菀想要沉溺在里面。
她有些昏沉,身子软了下去,看着那个上好的木质轮椅,只隐隐听到李卓渊在为她开脱,又受皇帝之命带她回去,她就沉沉地溺在了香气之中。
何菀昏在了香气之中,又在香气之中醒来了,阳光从窗户里爬进来,何菀却不想消受。
“你醒啦?”
还是那样温柔,对于这时候的何菀是一种慰藉。
何菀看着李卓渊,她不想开口说话,心里很复杂
她忽的想起一个人,张望着。
“你那个丫头我带回来了,是个好苗子,跟在你身边挺好。”
何菀点点头,但她似乎有些失望。
李卓渊看明白了什么,安慰道:
“二皇侄被他母亲叫去了,没有得以来。”
何菀点点头,想起母亲,捏紧了母亲的荷包。
她换了干净衣服,荷包什么对于何菀很重要的都还在身上,大抵是春愁为她换的。
“我现在需要干什么吗?”何菀想了想,还是开口。
“哦,没事。今天我请了命,你可以休息一天。”
“嗯,这个房间不错。”
何菀忽然转移了话题,她不想想糟心的事情了,她刚刚骂了那么一通,心里好受多了。
她现在没有太大的所求,她就想活下去,盲目报仇没有结果,先把这个血脉传承下去为好。
这李卓渊虽然也是皇室中人,但看他样子,现在还算能够倚靠,这宫里能信的只有自己,却不能少了找一个靠山。
至于李荣...她不想给他拖后腿,只有李卓渊有能力能承担自己这个累赘了。
“不错是不错,但是在这宫里是简陋了的,你也就是个空壳圣女,你应该能成为历代圣女里最废的。”
李卓渊看何菀心情不好,想这样开玩笑调节气氛,却只是无用功,也只能收起那点小心思。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何菀紧张起来了,她怕又有什么糟心事儿发生。
“没事,就是你来到宫里,得改个名,何府已经泯灭,你不能姓何。”
何菀神色凝重,现在她连这个姓名都不能有了,还真是把何府赶尽杀绝。
“你给我起吧,我不忍心自己另起一名。”
“嗯,你父母这个菀字起得其实不错,繁茂的树木,不张扬但有生机活力,你便单一个菀字,其实也不错。”
这字是不错,但是何夫妇未曾想到,菀字四个读音,三个茂盛,可还有一个,为阴郁、积结。
“至于你那个丫环,愁字多不好,哪能取一个愁来。去掉愁,单一个春太寡淡,你为菀,草字在上,那她便木字在旁,为椿,如何?”
“聂政王殿下果真博学多识。”
何菀觉得,哦不,菀觉得,李卓渊已经大限度的保存了原来的名字,还有理有据,不会说闲话,这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
她想了想,咬咬牙,提出了请求。
“聂政王殿下,圣女更换后前任圣女应是会嫁与王侯将相,我这资质,其实也只能做小了。您大我三岁,相差不大,可否...”
李卓渊轻笑,问道:“你怎的现在就想起这事了?”
“聂政王殿下,您可是在考我?”
菀看着李卓渊玩味的笑,流出一丝笑意,继续道,
“圣女一职历来都是及其重要,而皇帝又怎会把大权交于我手?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更换人选的,那届时我突然下岗,若没有安排,后生难过不是?”
李卓渊浅笑,为菀做了补充。
“你忘记一点,我柒鸢国一家独大,周围小国不能与我国抗衡,只能拿我国八卦玩乐,灭你门一事皇帝能压下去,但是你太早下岗,必有谣言,他估计还会留你一年左右。”
菀忽得又想起那个定律:皇室没有简单之人。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这一年年可要受苦了,他们会从小事一点点陷害你,欺压你,可是他们不会直接害你下岗,知道为什么吗?”
菀算是明白了,这个李卓渊一直在测试自己,只要自己表现不错,不定就能到他手下做事了,随即便扯起了一端的嘴角。
“自然是知道的,还是那个八卦的原因,若是我被陷害办事不利,犯了大忌而下岗,皇帝自然会被批判用人不利。”
李卓渊的笑意更显,起身来,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你灭门入宫的事应该已经传的差不多了,有人该来找你了。”
他正准备推开门,又把头斜过来些,
“你的那个请求,可以,其实你不想做小也行的,你的资质,不错。”
随即推开门,他的侍卫带着轮椅进来,他坐到了轮椅上,推着走了,菀这才发现刚才李卓渊是站着的,站着!?
菀眯起眼睛,细细地看,隐约能看见这小院外站着的,都是李卓渊的人,随着他走了。
李卓渊走后,椿关上院门缓缓走进来,眼上还挂着泪痕。
菀看着椿单薄的身影,心里很是触动。
椿走过来没有进门,只是帮菀关了门,守在门外。
菀垂了垂眸子,躺下睡了,她要等着李卓渊说的那个人来。
她躺下不一会,就听到颇大的脚步声,来人还急急忙忙的感觉,菀很好奇是谁在宫里如此放肆。
“吱——”
门被推开了,菀很惊讶,因为进来的,正是那个看她不爽的李钰。
菀轻轻做起,李钰赶忙跑来想要扶她,菀有些不自然,默默地移开了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我让父皇报仇他就直接灭了你全家啊。”
菀又一惊,这个三公主扭扭捏捏的样子倒不像假的,这又是哪一出?
“菀不敢,三公主做事,菀不敢批判。”
“哎呀你不要这样子,我心里痒得很,走!”
说着李钰就拉着菀下床,菀从她来到现在已经受了不少惊了,忙问。
“你要带我去哪?”
“我藏了写好吃的放在御花园,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总不能把父皇母妃杀了给你吧。”
语闭李钰看菀没动静,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下床就往外跑,李钰精神的很,菀倒是吃不消这么折腾。
她俩一路跑到御花园,引得不少宫女太监观看,菀识得衣服上的纹样,也没闲着,又摸了摸路线。
她们一个闪身闪进了某个隐秘的地方,到地的时候菀比李钰还要气喘吁吁,李钰看着菀大笑,菀自己也流出一丝无奈的笑。
阳光从上面的树叶中星星点点地撒进来,照得两个姑娘格外漂亮。
当街愤骂,菀之苦可见一斑。
钰之可爱,似天使开出芬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