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阿柱和莫青璇靠喝泉水充饥,苦等第二重洞门重新开启。
那些泉水不仅能解渴,还能恢复体力,两人只喝水没吃干粮,尚不觉得十分饥饿。
两个小池子里蓄的水都喝完了,又开始喝羊皮囊中的水,不久羊皮囊中的水也只剩下一袋子。
到这时,裴阿柱又开始有点担忧,心想:“第二层洞门再开启后,最外面还有一层洞门。没有水又没有干粮,可怎么撑到最后?”
恍恍惚惚间,洞内的气流似乎有了变化,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第二层洞门开启了!
两人撑着洞壁,缓缓朝外走去,眼前一片漆黑。
裴阿柱扶着莫青璇跌坐在地上,发觉她气息微弱,又许久没有说话,心里越来越害怕。
他心想,莫青璇若是先死了,自己就要在漆黑的山洞中独自等死,这时他只求死在她前面。
莫青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裴阿柱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她没有任何回应。
懊悔、恐惧和沮丧瞬时涌上裴阿柱心头。
他不由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心想这山洞实在折磨人,要害人就早点把两人害死,在暗无天日的洞中呆了许久,最后却等来一条死路。
“阿柱,青璇,是你们吗?”
黑暗中,陆道人的声音响起,把裴阿柱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陆道人摸黑到了近前,摸到了裴阿柱的头。
裴阿柱一把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那是一只冰凉的手。他拼命咬嘴唇,唯恐只是一时幻觉。
陆道人笑道:“阿柱,你没死,看来我们还有师徒之份!”
裴阿柱又哭又笑道:“师傅,快救莫姑娘!”
陆道人道:“好,好!”转身拿出一个水囊交给他。
裴阿柱将水囊打开,缓缓将水倒在莫青璇嘴里,又轻轻拍打她后背。
过了许久,莫青璇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陆道人将手伸过去,探了一下鼻息,说道:“她还有气息,过一会就能缓过来。”
裴阿柱心里高兴起来,说道:“可饿死我了,师傅,你带了吃的吗?”
“袋子里有饼子,干肉,还有野果。”
裴阿柱接过袋子,颤抖着手从袋子里摸出两个野果。
狼吞虎咽吃了果子,又抓了几个髓饼,囫囵吃了。
正要再吃,陆道人道:“别吃急了,饿久了,要缓着吃。”
裴阿柱忍住没有再吃,转身把莫青璇扶起,喂了一些水。又把一个野果捏碎,挤些果汁滴入她口中。
莫青璇的呼吸渐渐变强,慢慢地,嘴里开始小声说胡话。
裴阿柱又问:“师傅,你怎么也到洞里来了?”
裴阿柱和莫青璇被关入洞中后,陆道人带着石榴和安小六一直守候在洞外。
三人一直外面等到第九天,最外面的那层洞门才重新开启。他们急忙进洞寻找,却不见裴阿柱和莫青璇踪影。
陆道人暗忖,两人必定进入了太岁山洞的第二层洞穴。虽知两人生机渺茫,他决定带上干粮和水等候两人出来。
安小六和石榴害怕洞门再关闭,依旧呆在外面。
陆道人带着干粮和水袋进来,一人独留洞中。当时他心想:“裴阿柱和莫青璇若是死在洞中,也要将两人的尸骨带出来埋葬。”
他就此在洞中打坐,只因用了锁脉之法熟睡几天,并不觉得难熬。
裴阿柱和陆道人正说着话,莫青璇在身旁忽然咳嗽了一声。
过了一会,她气若游丝道:“陆道长也进了山洞吗?”
“是啊,师傅带了好多吃的,这回我们死不成了!”
莫青璇道:“多谢道长搭救!”
陆道人道:“你身子虚,别多说话。”
一旁,裴阿柱开始盘点背囊里的食物。
陆道人带了三大袋水,三十多个髓饼,十来块干肉,还有几十个野果子,够三人吃上大半个月。
他心中大石落地,心想外面的洞门约莫五日就会开启,只需耐心等待,便可逃出生天。
洞里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吃喝不愁,裴阿柱不再害怕。
他开始盘算着,出去了要添油加醋把这番离奇经历告诉石榴等人,旁人听了一定会对自己钦佩不已,一时兴奋不已。
三人一直在漆黑的洞中呆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阿柱忽然听到洞外有人说话,接着看到了黄色的光亮。
那光芒越来越亮,只觉目眩,他急忙把眼睛闭起来。
耳边传来石榴的喊声:“阿柱,莫姐姐,臭老道,你们在哪?”
裴阿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什么人大呼小叫的,吵了我的瞌睡。”
外面传来石榴带着哭腔的笑声。
“他们都在,都活着!”安小六大声惊呼。
扈老四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算你们命大,不听劝,下回可没这么好运气!”
“用布遮住眼睛!”
陆道人撕下几截衣袖,塞到裴阿柱和莫青璇手中。
裴阿柱摸索着用破布绑在头上,遮住眼睛,循着声音和微光摸到了洞口,先扶着莫青璇钻出洞口,然后跟着爬了出去。
刚钻出洞口,安小六一把抓住裴阿柱,惊叹道:“哎呀,山神爷显灵了,阿柱哥,都十六天了,这些天你们在洞里吃什么?”
“十六天!”裴阿柱暗暗吃惊,淡淡道:“茅山有一门法术叫辟谷术不知你听说过没有?这是我的拿手本领,只要喝几口水就能饿一个月!”
“真的吗?太厉害了!”安小六惊得哑口无言。
裴阿柱一阵窃喜,只可惜看不到安小六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在洞里呆了一会,裴阿柱慢慢把把绑在眼睛上的布条解开。
走出山洞前,陆道人又让裴阿柱和莫青璇再次把布条绑上。
裴阿柱跟在众人身后,钻出了山洞,来至在外面的树林。
虽然隔着布条,外面的光芒仍让他觉得一阵眩晕。
在树林行走了一段,裴阿柱慢慢把绑在眼睛上的布条解开,仍觉得有些目眩,过了许久,他才渐渐适应过来。
劫后重生,望见枝头残叶,林间飞鸟,嶙峋乱石,山涧泉水,都觉别有风味,赏心悦目。
走了一会,裴阿柱忽然开始唉声叹气。
石榴问:“阿柱,你大难不死,喝了神泉,怎么还唉声叹气?”
裴阿柱压低嗓子道:“你不知道,我们在洞内本来捡了很多宝贝,可惜我随手扔了。”
“有些什么宝贝?”
“有一块镶金的双鱼玉佩,还有好几把宝刀!”
一路走着,他添油加醋把洞内的奇遇告诉石榴。
石榴听说洞里有具女尸头发长了几十丈,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裴阿柱自觉晦气,没有说出与女尸同池共浴之事,其他所见却都添油加醋,又把自己说得英勇睿智、有如神助。
石榴和安小六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裴阿柱说得津津有味,又一边观察莫青璇的神情。
莫青璇出了山洞,脸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他心想:“两人先前在洞内如此亲密。出了山洞后,她竟然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不免有些失落。
正在惆怅,忽然莫发觉青璇神色有变。
走到山坡下,莫青璇望着几个坟堆发呆,又将目光投向带路的扈老四。
裴阿柱循着她的目光望向扈老四,忽然发现狗儿不再,小声问安小六:“狗儿没跟你们在一起?”
安小六道:“他丢了十多天了,老四伯说他到了火山沟,可就是找不到。”
这些天,安小六和石榴一直在那大松树下的山洞里呆着。忽然有一天扈老四独自一人来到山洞里。
扈老四沿路追踪狗儿而来,确信狗儿就到了火山沟。
他和安小六、石榴一起留在山洞里,每日在附近林子里找狗儿,也准备给裴阿柱和莫青璇收尸。
没想到,他才来了两天,裴阿柱和莫青璇居然活着走出了太岁洞。
裴阿柱等人上次见到扈老四,老头还生龙活虎。二十多天不见,扈老四瘦了一大圈。
陆道人上前宽慰:“老哥,狗儿这孩子或许已经自己走回家了。”
扈老四叹道:“最好死在山里,死了省心!”他心里焦急,一路上步履匆匆,只顾埋头赶路。
裴阿柱等人正跟着扈老四匆匆前行,忽听扈老四在前面大叫:“熊瞎子,快跑!”
众人纷纷掉头往回跑。
跑了许久,裴阿柱气喘吁吁问安小六:“熊瞎子没追上来吧?”
安小六道:“没……没有!”朝后面望去,又道:“糟了,老四伯呢,怎么不见了?”
莫青璇、石榴和陆道人都在山坡上歇息,却不见扈老四踪影。
安小六脸色惨白,颤声道:“不好,老四伯只怕被熊瞎子舔了!”心想扈老四若被熊瞎子扑倒了,这一会功夫,哪还有活路?
裴阿柱道:“别瞎说,扈老头是个山精,走路带风,只怕早跑到老远的林子里去了。”
五人不敢往回走,就坐在山坡上一直等候。
到了午后,依然不见扈老四踪影,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安小六和石榴决定沿着原路回去找寻。
裴阿柱、莫青璇、陆道人三人刚从太岁洞中出来,担心体力不济,继续坐在山坡上等候。
过了好一会,只见安小六和石榴慌慌张张从山路上跑回来。
“扈老伯死了,熊瞎子也死了!”两人边跑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