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目光一转,盯着山谷底部那些绿油油的青草,若有所思。
裴阿柱跟着望过去,渐渐醒悟,原来那些蚂蚁都怕谷底的青草,故此才放弃追击五人。
青草密密麻麻长在谷底,犹如一道铜墙铁壁,阻挡了大批蚂蚁前行。
朱端俯下身子,摘了一片青草,在鼻子前闻了闻,扭头道:“裴岛主,你不觉得这些草有点眼熟吗?”
裴阿柱猛然想起来,说道:“来时那湖边也长满了这种草。”
二姑娘蹲下来,摘取大把青草在手里搓揉成团,又在草团包了一块小石头,朝对面山坡扔过去,草团落地,黑压压的蚂蚁顿时散开。
草团四周现出一片黄色的山地,过了许久,那些蚂蚁依旧不敢聚拢。
二姑娘喜道:“谷底长的都是驱蚁草,这下我们无须害怕蚂蚁了。”
五人各自采摘驱蚁草,揉碎涂抹在靴子和裤腿上,又取了大把驱蚁草到背囊中以备后用,朱端还揉了十来个草团子随身携带。
虽知此草能震慑蚂蚁,望见对面山坡黑压压一片蚂蚁,一行人都不敢走过去。
在山谷里等了约半个时辰,对面山坡聚集的蚂蚁渐渐散去。
裴阿柱跟在二姑娘身后,才小心翼翼走到对面山坡上,继续探寻后面几座山峰。
那些驱蚁草果然有奇效,一路上遇到了一些蚂蚁,都远远躲着人。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五人来至第四座山峰。
到得山脚下,裴阿柱抬头望去,只见山坡山既无杂草也无大树,只长着一种低矮的灌木,上面结满了红色的小果子。
走到谷底,只见一条溪流从山谷里缓缓流过,两旁都长满了驱蚁草。山谷底部有一条小溪,五人沿溪走了不远,见到溪流旁有一块大麻石,决定就在那处大石上过夜。
附近山中虫蚁甚多,夜晚尤其需要提防虫蚁袭击。
那麻石临近溪边,周围长满了驱蚁草,危急时还可跳到溪流里躲避,自是极好的躲避之处。
放好行囊,裴阿柱斜躺在麻石上,呼吸着山谷里的清心空气,感觉颇为惬意。
这座山峰不似前几座山峰,四周没有刺鼻臭味,他因此不太担心附近有毒虫出没。
两个羊皮囊中的水只剩下一袋了,裴阿柱喝了几大口,仍剩下大半袋,见到脚下溪水十分清澈,准备再添上一袋子溪水。
他刚提着羊皮水囊走到溪边,忽听朱端在后喊:“小心,此处毒虫甚多,溪水多半有毒!”
裴阿柱想了想,还是作罢,往前一看,却见秋生正弯腰在溪流里捧水喝,喝完水,又大喊起来:“哥哥快来,溪里有好多鲤鱼!”
裴阿柱扭头往溪中看去,只见数十条金黄色的鲤鱼在清澈的溪水中游来游去,又见秋生蹑手蹑脚走在水中,俯身一捧,抓住了一尾金鲤鱼。
秋生正要将鱼放入竹箩内,那鲤鱼猛地一甩,挣脱他的手,跌落在溪水中,甩着尾巴游走了。
秋生觉得手上微微发痛,低头一看,手掌上竟有四五道血痕,想必是被刚才那金鲤鱼的鱼鳍割伤,有些惋惜道:“哎呀,这溪里的鲤鱼太厉害了,力气比我还大!”
裴阿柱见到溪水中的金鲤鱼,顿时来了兴致,弯下腰去,两手合力掐住一条金鲤鱼,小心翼翼放入秋生的竹箩内。
刚一松手,就觉得手掌发痛,摊开手掌一看,掌心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惊道:“这溪里的鲤鱼犟得很,味道一定很鲜美,可要多捉几条。”又弯下腰来继续捉鱼,那些鱼甚为机警,钻来钻去,一时却难以再捉到。
岸边,秋生忽然“啊”了一声,将背上竹箩取下,大喊:“怪了,那鲤鱼逃跑了,真是成精了!”
四人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竹箩底下破出一个小洞,裴阿柱刚才抓的那条金鲤鱼竟然不见了。
又听勺子大喊:“快看,在那里跳!”
裴阿柱朝草丛中看去,只见一条金色鲤鱼甩动着身子,一跳一跳,竟从河岸边重新跳回了水中。
裴阿柱挽起袖子道:“我就不信邪了,今天非要捉住你!”弯腰蹲在水里,一阵乱扑,数十条金色鲤鱼受了惊吓,纷纷往上游跑。
裴阿柱沿着那溪水,一路跟了过去。追到前面一个水潭,那些金鲤鱼都钻入水潭底部,消失不见。
耳听得水声潺潺,裴阿柱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是一个十来丈高的小瀑布。
这时,朱端、勺子、二姑娘和秋生四人也从岸上追了过来。
二姑娘见到那瀑布,大声道:“快看看,水帘后面有没有山洞,这或许就是长有蚁灵芝的山洞。”
裴阿柱小心翼翼游到瀑布前面,钻过水帘,隐约看到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山洞,一时不敢进去,扭头朝岸边喊:“后面好像有山洞!”随即转身游回岸边。
裴阿柱在水潭边观望许久,一时不敢贸然钻进瀑布后面的山洞,忧心忡忡道:“洞里漆黑一片,怕藏有毒虫蚂蚁,进了它们老巢那就糟糕了!”
五人商量许久,决定先把瀑布上流的水堵住,等瀑布水流小了再设法进洞。又往山上走了不多远,就在半山腰见到一处小岩洞,水流都是从那岩洞中流出。
那水流倒不大,朱端、裴阿柱和秋生费劲折腾了许久,用锄头在旁挖出一条小溪,设法将溪流引到一旁山坳里。
再回到下面的水潭前,瀑布水流渐渐变小,都后来只有一些水珠滴下。
临进洞时,秋生心生胆怯,裴阿柱让他留在洞口守着背囊,其余四人各带了一些紧要东西进洞。
裴阿柱踩着一旁的岩石,打着火把在前开路,朱端、二姑娘、勺子跟在身后,四人相继走进瀑布后面的山洞。
进洞时,四人料得洞中多半藏有毒虫,鞋靴和身上都涂抹了驱蚁草的汁液,二姑娘又带上驱赶毒虫的药粉以防不测,一路小心前行。
往前走了十来丈,又听到潺潺水流声,原来洞内还有一条阴河,两旁都是嶙峋的石头。
沿着河岸一侧前进,又走了几十丈,忽然闻到一阵腥臭味,打着火把望河里一照,只见黑森森的水面上浮着一几截大蜈蚣的尸体。
那几条大蜈蚣都只有一小截身子,粗粗短短,发出阵阵恶臭,似已死去多时。
裴阿柱见到那几条蜈蚣的尸体,不敢再往前走,暗想:“能把这么大的蜈蚣咬死,只怕洞里还有更大的毒虫。”
朱端扭头道:“此洞多半就是那些蜈蚣精的老巢,我们还要再进去吗?”
二姑娘道:“书上记载,蚁灵芝就长在这条阴河的岸边,已到此处,岂能半途而废?”
朱端“嗯”了一声,不再吭声。
裴阿柱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又走了上百丈,隐约听得河中“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四人如临大敌,都放慢脚步,又各自拿着武器防身。再走了不多远,只见前面水流中有一条三尺来长的大蜈蚣在水中扭来扭去,拼命挣扎,却不见它身旁有其他毒虫。
裴阿柱看了几眼,见那水面似乎有一层薄雾,又隐约觉得有一股热浪扑来,小声道:“莫非这河水是沸水,把蜈蚣煮熟了?”
身后,朱端又点燃一个松脂火把。两个火把照耀下,裴阿柱再看几眼,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蜈蚣身上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只一会功夫,大蜈蚣就被蚂蚁咬成数段,转瞬间,大半个身子都消失不见,有一截尸体顺着水流漂下去,那些蚂蚁在水里追着跑过去撕咬。
裴阿柱在岸边看得胆战心惊,唯恐那些蚂蚁从水里游上来攻击人。又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段,前面河流出现一个三岔口。
他打着火把,正犹豫往哪边走,忽然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循着响声看过去,只见左边河流游下来数七八条大蜈蚣,每条都有三四尺长。
正在心惊,又听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中间河流冲出许多黑色的蚂蚁,在水中分成数条黑线,如同黑蛇一般冲向那些蜈蚣,不一会,那些蜈蚣就消失在水面。
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又响起,右边的河流竟流出一股血红的水,细一看,却是许多红色的蚂蚁在水中奔走。一黑一红两股水流交织在一起,互相缠斗。
过了许久,水面上黑色的蚂蚁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红色的蚂蚁在四下游动。
裴阿柱呆立许久,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二姑娘往水里扔了一个草团,那些红色蚂蚁四散而开,转眼消失不见。
二姑娘指着红色蚂蚁消失的河道说道:“走右边!”
裴阿柱踩着石头跳到最右边的河道岸边,探头打望,只见里面的洞穴不仅变矮,又颇为狭窄,洞口只能容一人进入,个子高的人还要低头。
裴阿柱吸了一口气,打着火把钻了进去,两脚踩着叉河两边的石头,缓缓前行。身后众人鱼贯而入,都脚踏叉河两岸,一边小心留意头顶,一边小心提防脚下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