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醒来,裴阿柱见眼前站着笑呵呵的朱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觉双手没被绑,就准备挥拳打过去。
再看周围,见自己正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甲板上除了十几个精壮汉子,只得暂且忍下,心想这些海盗水性了得。在水上可不是他们对手,大不了去银沙岛走上一遭,会一会海盗头子瞿三眼。
朱端见裴阿柱醒来,笑道:“小兄弟,昨夜多有得罪,实是无奈之举,等到了银沙岛见过我家岛主,要打要骂,朱某甘愿受罚!”
裴阿柱晃了晃脑袋,笑道:“亏得你一把迷药,我昨夜安心睡了一晚,肚子也不拉了。看来我和你家瞿岛主实在有缘,这会恨不得插上双翅,即刻与他相见。”
朱端愣了一下,点头道:“如此甚好,小兄弟可在船上随意走动。若有需要,只管吩咐!”转过头去,双手轻轻一拍,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婢走了过来。
朱端对那女婢道:“香草,你负责服侍这位裴阿柱小爷,他可是三爷的贵客,不可丝毫怠慢!”那个叫香草的女婢低头应了一声,上前朝裴阿柱施了一个万福礼,低头站在身后。
裴阿柱连连称谢,朱端又道:“忘了告诉小兄弟,莫姑娘和石榴姑娘都在船上,此刻正在下面船舱休息。”
听得此言,裴阿柱一惊,心想这些海盗果然狠辣,他知道莫青璇素来心细,海盗们要想偷袭她很难,想必是利用自己又要挟了两人,有这两个女眷在船上,自己可得乖乖听话。
下得船舱,只见莫青璇和石榴正坐在一个小桌旁,桌上摆满了点心,石榴正吃得不亦乐乎。
莫青璇静坐在一旁,正在沉思。两人旁边垂手站着两个穿灰色衣服的女婢。
石榴扭头望见裴阿柱,大声道:“阿柱,你可醒了,听朱大叔说银沙岛可好玩呢,你可千万别犟了。”
裴阿柱道:“没见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大难临头了,还吃得这么开心!”伸手抓了一块糕饼吃。
香草在身后小声道:“裴岛主,你还没吃早饭,我先去准备吃食。”
裴阿柱朝后挥了挥手,香草浅施一礼,低头匆匆出去。
石榴望着身后两个灰衣女婢道:“你们两个跟泥菩萨的,本姑娘看了心烦,都跟我出去!”那两个女婢施了一礼,低头去往后面船舱。
石榴这才道:“阿柱你别怕,我听朱端大叔说了,银沙岛请我们过去,是要帮他们岛上一个病人看病,可不是要我们去赴刀山下火海。”
“看病?给谁看病?”裴阿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石榴道:“我也不知是谁病了,朱大叔说了,到了岛上自会知道。”
裴阿柱知道瞿三眼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在渔民中还颇有美誉,可他为什么非要请自己去岛上看病,这事他越想越糊涂。莫青璇轻声道:“此事多半与南洋树魈有关,既来之则安之,到了银沙岛自有分晓。”
听莫青璇这么一说,裴阿柱疑虑顿消,朝后舱大声吆喝:“香草,小爷饿了,快把饭菜端上来!”香草不时用木盘子端着三个菜一碗汤上来,那些菜品相精美,有鱼有肉,还有切成小块的黄瓜。裴阿柱狼吞虎咽,将饭菜一扫而光。过后,又到甲板上溜了一圈。
在那船上,朱端和那些汉子对裴阿柱三人毕恭毕敬,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点心糕饼供着。裴阿柱坐船做得乏累,那个叫香草的小丫头还替他捶腿捶背。裴阿柱心想,这些海盗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啊!有这般伺候,他一路都没动过逃跑的心思。
不日那船到了一处海岛附近,远望那海岛绿绿葱葱,犹如一块翡翠镶嵌在蓝色的大海之中。待船靠岸,走到沙滩上,只见那些海沙洁白晶莹,颗粒整齐,令人爱不释手。
裴阿柱、莫青璇、石榴三人跟着朱端,走过那片沙滩,又穿过一片小树林,爬上山坡,来至在一个半山坡的院子前。那院子青砖碧瓦,周围树木葱郁,颇为幽静。
院子门口有四个灰衣汉子守着,见朱端领着裴阿柱几个过来,一个汉子大喊一声:“贵客到!”四个汉子闪退在两旁,都微微躬身,抱拳作揖。
裴阿柱见那四个汉子牛高马大,却都举止文雅,暗道:“瞿三眼不愧是大海盗,果然有些本事,把这些粗人训得服服帖帖!”想到不时就要见到这鼎鼎大名的海盗头子,心里不免有些许紧张。
过了外院,朱端领着裴阿柱三人来到一处厢房,吩咐婢女看茶,又道:“三位在茶房稍等,我先入内禀告岛主!”随即转身出去。
裴阿柱边喝茶边打量屋内,见那屋内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又有两个插着鲜花的架子,布置得颇为精致,心想:“这里不像个海盗窝,倒像个大官的府邸。”
喝了半盏茶,朱端又回到茶房,笑着对裴阿柱道:“岛主有请裴阿柱小兄弟和两位姑娘。”裴阿柱急忙整了整衣襟,大摇大摆领着莫青璇和石榴往内院走,来到一处大房子面前,朱端站立在门前,弯腰拱手道:“三爷,裴阿柱小爷和两位姑娘到了!”
屋内传来一个男子浑厚的嗓音:“请三位进来!”朱端随即轻轻推开两张朱漆房门,小声道:“三位请!”
裴阿柱迈过门槛,屋内一个玉屏风面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汉子转过身来,微带笑容道:“瞿某属下都是粗人,冒昧请三位过来,多有得罪!”
裴阿柱直视那汉子,见他头发黑中带白,脸阔眼圆,鼻子又大又高,剑眉上扬,双眉之间有一颗大黑痣。
那汉子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有一股不言而怒的威严。他虽然见过不少阵仗,见了这声名显赫的海盗头子,心内终究有一丝畏惧,提振声音,拱手作揖道:“久仰瞿岛主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有缘!”
莫青璇和石榴也跟着微施一礼。
瞿三眼笑道:“小兄弟无须多礼,瞿某是个粗人,你如此客气,反让老夫浑身不自在。”又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岛主,必有过人本领,瞿某钦佩万分!”
裴阿柱闻言一喜,他被大名鼎鼎的海盗头子恭维,心中欢喜一时不可言说,只觉得遇平生知己,当即道:“瞿岛主但有差遣只管明言,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瞿三眼声音忽地低沉,又道:“瞿某最近遇到了一桩难事,只因小女芹儿被南洋树魈所伤,患下嗜血之病。闻知小兄弟医术高超,故此请三位前来,三位若能治好小女的病,瞿某自当重谢!”
裴阿柱暗想:“许夫人和大姑娘能解树魈之毒,可惜两人都死了,如今只能指靠二姑娘了。”又怕瞿三眼看破,当即不露喜色道:“南洋树魈之毒十分阴邪,调配解药须回赤霞岛一趟。”
瞿三眼喜道:“如此有劳小兄弟与两位姑娘,只要能治愈芹儿之病,要多少报酬尽管开口。”
裴阿柱笑道:“为了找那根治南洋树魈的灵药,我们几个险些丧命。虽然解药是命换来的,能为瞿岛主效劳,那是我等荣耀,便是分文不取,也当把解药奉上。”
瞿三眼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爽快,酬谢之事姑且不说,治病要紧,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芹儿!”
出了门,只见朱端仍在门口候着。
瞿三眼阔步在前,裴阿柱三人跟在他身后,朱端又在三人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一行五人穿过两个院子,来至一个偏僻的小树林。
那林子附近站着四个彪形大汉,看见瞿三眼带着人过来,一齐弯腰施礼。
瞿三眼问:“小姐人在哪里?”
一个壮汉拱手道:“禀三爷,小姐在后面林子里骑马!”
瞿三眼迈步往前,那四个汉子瞬时闪退一旁。
前面林间的小路都用圆卵石铺就,五人沿着卵石路走了不多久,前面是一块空地,传来阵阵马蹄声,又听一个女子在大喊:“小姐,你身子虚,慢点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