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跑。”
一声怒喝在寂静的街道响起,此时已是夜半时分,路上只有三两人影。
见不远处一俏丽女人正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奔来,两个路人瞬间停下脚步。
“是叫我们吗?”
“啊?我不认识她啊?你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啊。”
一对情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可这大街上也没别人了啊。
“死鬼,敢欺骗我感情,叫你别跑,听见没有。”
女人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因长时间的跑动已经有些凌乱。
听到那女人的话,那对情侣蓦然收回刚踏出一步的脚丫。
“死鬼?好你个小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说你这两天怎么老想给我买帽子。”
男子的耳朵被身旁的女人揪的通红,连忙摆手求饶。
“真的不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两人还在僵持不下的瞬间,那黑衣女子已经从两人身边骂骂咧咧的跑过。
“你看,我就说不是我吧。”
那对小情侣的视线死死锁定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夜幕中。
“神经病吧。”
女人收回掐着男朋友的手,摇了摇,一脸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姑娘的表情。
一道黑影掠过,停在了偏僻脏乱的工地。
慕林双手抵着腿,气喘吁吁的看着那若有似无的影子。
“李强,做游魂要有诚信,协议已经签了,梦也给你圆了,你要是再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慕林大人,我,我,只想陪她们一日。”
站直了身,挺了挺腰板,慕林将散落肩头的长发向后一掀。
“不行,各有各的规矩,签协议的时候只是允诺你今日回去看你妻儿一眼,没有在待一日这个选项。”
况且,有一日就有两日,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她不能为他开这个先例,如果她真的让李强与活人在呆上几日,那岂不是好人都得让他磨病了,这事违背了她的原则,多可怜也不干!
“那……”
李强抿着嘴角,双手攥着拳,犹豫片刻,还没等转身跑出一步,只见一阵红光冲进自己体内。
抬眸间,慕林正环着胸,指尖转着的细绳上拴着个精致的印章,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寻灵印。”
“呦,没想到啊李强,有文化,有文化,看来课外知识没少学。”
“寻灵印已落,看来我如何都逃不出大人的手掌了。”
望着手心里隐隐约约的红印,李强眸中涌出苦涩的泪水。
他此前就听说,只要被魂师的寻灵印所处,那么就算这魂跑到天涯海角,魂师也会瞬间寻到他的踪迹。
“嗯,是个明白人。”
“怎样,想通了没有?是老老实实的跟我走,还是半死不活的跟我走?”
慕林虽然面上笑嘻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眸中的冷意却是令李强打了个寒颤。
“大人,我现在就走,可……”
“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大人能帮我圆了这个遗憾。”
看见噗通一下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强,慕林叹了口气,沉寂片刻。
“说来听听。”
“明日是我和我妻子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原本我早早买好了礼物藏在了房间的画像里,想给她个惊喜,没想到…”
“没想到你突发车祸,下来报道了,这我知道,说重点。”
慕林白了他一眼,这月黑风高冷风四起的,他一个魂是不冷了,考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当年结婚的时候,我还一穷二白,没给她个像样的婚礼,连结婚戒指都没买过,这些年我又忙于工作亏欠了她太多。”
“说,重,点。”
阵阵寒风吹过,慕林打了个冷颤,气的牙根痒痒。
“求大人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我的妻子。”
“这事啊…”
抛起手中的寻灵印,稳稳接住,慕林微微一笑。
“好说,不用出钱,不用出力,可以考虑。”
“谢大人,谢大人。”
听到女子的话,李强长吁一口气,立马登登的磕头道谢。
“行了,时间到了,上路吧。”
与话音一同跃出的是一道赤红的五角芒星法印,无数个看不懂的字符从中飞出,在李强站到法印前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窜进他的身体里。
李强嘴角挂着释怀的笑容,没有半点痛苦委屈的模样,原本幽暗透明的身体也渐渐盈满了金黄色的光芒。
“谢大人。”
一字一句清晰完整的传入慕林的耳朵里,那金黄的身影已经慢慢模糊,就好似被法印吸了进去,直到赤红色的法印完全变成金黄色,空中再也没有了李强的身影。
慕林手腕一挥,一道淡白色的气流将五角芒星紧紧裹住,金黄色的微光慢慢向着慕林食指上的雕细着精致花纹的黑曜石戒指飘去,消失殆尽。
“哎,世人总以为什么都可放,时间还很长,却不道,世事无常,离别总是猝不及防。可悲、可笑、可叹。”
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僻静荒凉的工地空无一人,只有女人悦耳的声音在空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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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路上没有半点人影,昏暗的路灯将慕林的身影照的修长,抬头看了看天色,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慕林四处望了望,最后嘴角一勾,提了提自己的裤脚,嗖的一下就窜出老远。
刚刚要不是街上有人,怎么能由得李强这么溜自己。
一道道残影在空中划过,慕林一身的黑装,仿佛与这黑夜融到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郊区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小独幢印入慕林眼前。
折腾了一晚上,慕林也是累的不行,谁能想到这里的遗愿单也这么难做,这体力与年轻时还真是差的太远了,掩住内心的落寞,慕林微微叹了口气,右手在左手上轻轻一拂,那黑曜石戒指就隐进她的手指里,匆匆洗漱完毕后就赶忙扑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偌大的屋子,只有古钟的滴答滴答声,阴风习习,淡紫色的纱帘被吹的起起落落,房间里的人儿,小小一坨,此时被宽大的棉被盖的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慕林才刚刚开始渐入梦境,突然,客厅里传来乒乒乓乓东西掉落的声音,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意识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