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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濂启出世

从昭承殿到弭山,仅靠双腿步行,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达。若换成快马,最少也需两盏茶的时间。从弭山山脚到山顶,快马无法通行,仅能步行而上,这又需要一个时辰。

世人皆以为望仙阁中珍宝无数,却甚少有人知道望仙阁守卫森严的原因,除了那些珍宝,更重要的是望仙阁中所缚的一只魔。

上古五族混战之后,魔族被仙族困在空间缝隙之中,仅有少数逃出的魔族散落大陆之上。自此,仙族以剿灭这些魔为己任,时常对大陆上的魔展开搜捕和围剿。魔为了躲避仙族,隐姓埋名,收敛身上的魔气,混在普通的人、妖之间苟活于世。

望仙阁中所压的魔,正是这些魔中最强的一个,名为“濂启”。

月娘为救景辰,从望仙阁取走朱丸之后,望仙阁禁制有所松动,濂启的外泄的魔气越发强大。这些魔气就如一面战旗,将散落人界的魔统统召集起来。

就在今夜,这些魔对望仙阁发起总攻。为的就是将濂启从望仙阁救出。

月娘取走朱丸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会有如今的后果,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当然比她反应更快的是九重天。

月娘一脸煞白,她站在望仙阁下,仰着头望向半空。漆黑的夜空在她眼中,金光绽放。于那金光之中,一位绯袍仙人手持铁券,一位蓝袍仙人手持莲花灯,正是九重天上的铸魂上神和凝魄上神。金光之中另有数股黑气向仙人涌去,而那黑气正源自围在仙人周围的魔。

“等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月娘从望仙阁逃出之时,濂启对她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还有他那令人发颤的笑声。

“玄虚之渊是处罚犯大错仙族的地方。听说即使是仙力深厚的上神到了那儿也会瞬间寂灭,归于虚无。”“这么残忍,那是得犯多大的错才会受此惩罚?”“自然是叛族这样的大罪。”

月娘又想起前年她与司云闲聊时谈到的玄虚之渊。叛族,不知她将魔族从望仙阁中放出这件事算不算,月娘想着只觉腿都有些颤了。

以前她觉得活上千年上万年实在无聊,甚至有活腻了的感觉。若不是贪恋几口云清,她怕是早就想不开跳下玄虚之渊了。只是,现下真的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推下玄虚之渊,归于虚无,心中越是怕了。她怕再也喝不到青坞酒,怕再也看不到落日和星空,怕再也保护不了景辰那家伙。

月娘她怕极了。可是,正因为怕,她反而生出了勇气。与其被推下玄虚之渊,不如现下与魔奋力一搏,也算是表了自己对仙族的忠心。

月娘心下一横,腾空而起,瞬间没入那金光之中。

无数红线自月娘的掌中发出,朝魔气袭去——她从魔族侧翼突进,欲已仙力破除魔族对铸魂上神和凝魄上神的围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濂启的声音自月娘身后响起。月娘闻之,手上的动作一滞,再回身就见濂启已到了她面前。

濂启离月娘极近,月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赤红的瞳,还有他额间振翅的凤鸟。那凤鸟与那日在破庙遇见的魔额上的极像,但这般靠近瞧,才觉濂启额间的凤鸟竟如活的一般,翩翩振翅欲飞出。

月娘大骇,就想往后躲。可是,濂启又怎会让她逃脱。强大的魔气从濂启身上发出,缠住月娘的腰身,让她不得动弹。那魔气就像是从黑夜上扯下的一团,有着深不见底的冰凉之气。

“小儿,本君来兑现诺言了。”濂启悬在月娘身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月娘整个罩住。

月娘手中的红线尽数消失,缠在腰间的魔气将她的仙力完全压制,让她没有反手的余地。反复几次挣扎无果,月娘额间渗出微汗。

“小儿,本君决定暂时留你一条小命。”濂启双瞳瞥了一眼被众魔围住的铸魂和凝魄,复又看向月娘,语气颇柔和道:“本君带你去空间裂缝瞧瞧,怎么样?”

月娘闭眼,未理会濂启所说。她知道现下唯一活命的机会在铸魂上神和凝魄上神身上。

“两位上神,救命啊!”月娘紧闭双眼,扯着嗓子喊道。

在此性命攸关之际,月娘再顾不得面子,濂启的那一瞥她看在眼里。她想,濂启才冲破禁制,对铸魂和凝魄两位上神定是忌惮得很。所以,她用尽了全力喊。而她之一嗓子也成功吸引了两位上神的注意力。

“你这小儿倒是惜命得紧!”濂启说着,扬手一挥就将月娘带出了金光笼罩的范围,他伸手扯住月娘的衣领,将她落到了地面上。

月娘仰着头,却见铸魂和凝魄两位上神被近百只魔拖住,根本脱不了身来救她。

就在她心中渐渐绝望之时,宗信和景辰出现了。

建德二十五年阴月二十,近百只魔上弭山围攻望仙阁,魔族大将濂启破望仙阁禁制而出。九重天铸魂上神、凝魄上神欲以仙力阻止,两族大战数十回合。最终两位上神将魔尽数斩杀,仅余濂启重伤逃匿。后人从宗信的《承怀随记》中窥见此次仙魔之战之一二,皆以为重伤濂启的是铸魂和凝魄上神。然而事实上,却非如此。

当晚,宗信率司天监众人赶到弭山山脚之时,他已经察觉到望仙阁的禁制已被打破。他薄唇微抿,双指在八卦盘上极快地画出一破空诀。破空诀借助弭山上怀谷大师留下的法阵,可以打开一条瞬间抵达山顶的通道。

景辰和阿夏跟在他们身后,亦通过此通道到了山顶。而刚到山顶,景辰看到的就是月娘腰间缠满魔气,濂启龇牙咧嘴地提着月娘的衣领,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吞下腹中。

景辰只觉怒气直冲脑门,他从司天监众人中穿过,奔到濂启面前,朗声道:“放开她!”

这一声,让在场众人皆惊。阿夏本是跟在景辰身后的,但见此情景,也不敢上前,只得躲在司天监众人身后,弱弱地喊了声:“公子,快——快回来——”而饶是和妖魔打交道的司天监众人也大气不敢出一口,他们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位是魔,且瞧着模样多半就是从望仙阁中逃出的魔。

宗信是最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他默不作声,悄悄拨弄着手中的八卦盘,只要眼前的魔动作一二,伏魔咒就将从八卦盘中飞出。

然而,下一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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